「这个嘛?」管桓微微皱眉,对绛仙这理所当然的疑问,却没什么把握回答清楚,「据说是因为前些日子,天门门主杨乾之子杨逖冒犯了天门盟友,在阴堂主建言之下,杨逖给杨乾依天门门规狠狠地揍了一顿,以儆效尤,所以其余人等在出差的时候才提心吊担的,不敢多所嚣张。」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阴堂主?」 「啊…就是阴京常阴堂主,」管桓微微一笑,「以往和本帮的联络,都是由阴堂主处理,这人年纪比风长老大些,处事老练,待人也客气,比起那白宁枫可真是天壤之别。」 「原来如此。」并不想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是在打探天门的情况,绛仙忙转了话题,「忙了一天,大伙儿都累了,就先歇息吧!等明儿个绛仙再向众位前辈请教帮内事务,还请指教。」 月光正见当空,柔和的月光洒下,听外头的打更声,该是已近三更了。 不知怎么着,或许是因为得到了信息吧?不只郑平亚和赵平予都回到了玄元门,连绛雪都要来这儿了,也不知心中是兴奋还是其他,想睡也睡不着、索性起身散步的绛仙缓缓前行,在总舵中晃呀晃的,走到了一间窗里面还映着光的房间前面,想要敲门进去,却不知怎地总有些犹豫。 若换做在玄元门时的绛仙,虽没有妹子那般佻皮,生性也是活泼泼的,若是同样的夜里玉真子房内还亮着灯,怎么说她也会找理由钻进去,探探师父到底在做什么;但现在却不一样了,虽说绛仙并不想因为身为一帮之主,行事作风就变成个学究一般,虽说帮主主去探探熬夜的属下乃人情之常,但终究是男女有别,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样也不好探进其他男子的房间里头去。 男女有别…一边想到这句话,绛仙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若换了以前在山上,她反正可装个幼小样儿,就算是男子的房间也照闯不误,元真子也由着她;可现在绛仙颇经人事,不但经历了好几场风流阵仗,甚至连床笫之间盗取男人功力、杀人於无形的阴功都练了,死在她肚皮上的武林高手也不只一个,现在却是连走进一个男人,还是自己属下的房里探班,都要颇犯踌躇。 本来绛仙根本不必这样小心谨慎,一来自己年纪幼小,四大长老除最年轻的风采旬之外,每个都比自己大了至少四十多岁,根本就不用顾忌这么多;二来自己这帮主虽全靠四大长老扶立,在排帮中全无威望可言,但总是名义上的帮主,四人就算真对自己有色心,表面上总要客客气气,绝不可能对她强来;再说以绛仙的床上功夫,他们即便强来,也保证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不过绛仙在入主排帮之前,连着两三天都承受了平常女子难以想像的淫风邪雨,虽因奇缘巧遇练了阴功,除失身外倒没真失去了什么,但绛仙的芳心却也颇受创伤,一时间倒还不想惹上男女关系;二来自己既再不可能和郑平亚配合,就该在他对抗天门的大愿上多加协助,既有排帮之力为后盾,她可不愿随便多事,若是惹出了什么麻烦,弄得和排帮关系不好,到时候帮不上郑平亚的忙,这可绝非绛仙心中所愿,是以她行事特别小心谨慎,生怕不小心就搞坏了关系。 「外面是那位?若有重要事情就请进来。」似乎是听到了绛仙的叹息,屋里的管桓发了声,「若非太重要的事,就等明儿个再报,早点去休息吧!夜都深啦!别在外面乱晃,当心着凉。」 「既是夜深了,若没那么多要紧的事情,管长老也该早点歇息吧!光会要本帮主先睡,自己却在这儿猛熬,教我怎么放心?」听管桓的话意,知他多半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没事到处乱晃乱巡的帮中下属,绛仙微微一笑,顺着管桓的话,关心中微带着点少女娇嗔的顶了回去,伸手轻轻地叩了叩房门。 若换了平日,绛仙对四位长老都是敬礼有加,除非公开场合,否则绝不摆帮主架子。只这回可不能这样放松了,管桓在四长老中年纪最长,颇有春秋,又是历代帮主最为倚重的老臣,许多事务都压在他肩上,偏偏生了个和三国时诸葛孔明一般的事必躬亲的性子,若绛仙不以帮主之名压他一下,只怕这责任心极强的老前辈还真会没日没夜地熬着,怎也不肯主动去休息呢! 「帮…帮主!属下不知帮主驾到,言语失礼,还请帮主恕罪!」听到绛仙的声音,任管桓向来自诩处变不惊,也不由得吓了好大一跳。这新任帮主虽是四大长老所共立,与帮中毫无渊源可言,几乎可说是四大长老的傀儡;但正因如此,他身为四大长老之首,更不能在言语外表上失了礼节,否则帮中诸人还有谁肯听绛仙的命令做事?连带着在绛仙背后操控的四大长老的话也要随之打个折扣,天门这强邻正虎视眈眈,若此时帮中分崩离析,这罪可不是随便就担得起来的啊! 「没罪,没罪,倒是绛仙打扰前辈了,」看管桓忙迎出门来,绛仙倒有些儿过意不去了,「事情总烦琐得没个完,前辈年事已高,有些事还是放给下面人去做吧!夜夜这样熬怎么得了?有天门这等强邻在旁,形势瞬息万变,本帮随时需要前辈多加指导,前辈不保重身子可不行哪!」 「是…是…」听绛仙以这理由相责,管桓倒不好说话了,只是天门这强邻还算是排帮的盟友,他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由友变敌,排帮可受不住天门的攻势,但这耽忧四大长老虽心知肚明,向来却也只是埋在心中,不敢说出口来,没想到绛仙却这般轻松地就捅破了这张纸。 听到绛仙这般说,显然对天门并没多少好感,加上白天才传过来的资料,管桓心中微微一震,正好现在只有两人在此,又是夜深人静,要讨论机密确是好时间,也不怕别人以为自己顶撞了帮主。 「启禀帮主,属下…属下刚收到下面的传书,听说…听说令师兄…」 听管桓提到师兄,绛仙心中郑平亚的身影马上就跳了出来,另一边赵平予的形貌也影影绰绰地浮现,绛仙只觉胸中一阵甜一阵苦,也不知该怎么想才好。不过她也是聪明人,一想到郑平亚对天门的满腹恨火,再加上发现管桓一反常态的吞吞吐吐,便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事情了,「这样也好,趁着没人打扰,我们到你房中谈一谈这问题,这也是…也是迟早要弄清楚的事情啊…」 进了管桓房中,两人分宾主坐下,绛仙也不拖延,单刀直入便问出了口,「我想,天门这般强大,又挨在本帮近邻,共有长江之利,若顺长江而下,两三日便可到达本帮总舵,有这种强邻总是麻烦,倒不知前辈所想如何?绛仙的二师兄和天门这樑子结得可深了,怎么也不可能解得掉,绛仙新任排帮帮主,在师兄与天门的取舍之间,应当如何行止,还请前辈示下。」 「这…」伸手捋了捋鬍子,管桓也知绛仙所处极难,一边是自己师兄,一边又是全帮的身家性命,取舍之间确是极不容易,「老朽也知帮主左右为难,其实本帮向来对此也颇有异言,只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头。原先沙帮主初即位时,也曾想脱离天门羽翼自立的,可是那个时候…」 「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这大约是十年前的事了,」管桓深深地叹了口气,似是坠入了回忆当中,「那时风云会才刚完结,天门声势如日中天,沙帮主纵有自立之心,奈何本帮实力薄弱,实非天门杨乾的敌手。因此沙帮主别出心裁,和域外一个教派取得连系,打算藉其之力对付天门。而那祅派为了入中原传教,又要在中原这儿展露头角,因此和沙帮主可说是一拍即合,祅教教主、教中十二法王与四大光明使者都进入中原,那时他们众人就暂居在总舵外十里之遥的一座小庄院里…」 「然后呢?出了什么事?」 「也不知怎么泄露的消息,进入中原的三十多名高手,竟在一夜之间被天门派出奇兵一举剿杀,诛的乾乾净净,一个都没漏掉,连那庄院都一把火烧了,待本帮人众赶到之时,那儿已变成了一片荒地,只留遍地死屍。说来惭愧,本帮甚至不知道天门到底派出了多少人力…」 「这样吗?天门也够狠了…」 看绛仙的神情,知她并不以为那些高手有多厉害,管桓忙接了口,「帮主切莫以为那些进入中原的人马不堪一击。老范的性子帮主也晓得,那时他看沙帮主对那些人无比礼遇,心中窝火,寻故就和那些人起了冲突。以老范的武功,在帮中也算得第一流高手,没想到那些人武功家数虽怪,功夫却高得离谱,老范和他们四大光明使者中的一人动手,竟不到二十招便败下阵来。」 「何况依他们所说,虽是依教理之深湛,而非依武功高下排定位次,但教主和十二法王的武功自教中典籍而出,却还远胜四大使者,老朽虽未曾身历风云会,不知风云录高手有多厉害,但看他们身手,教主和十二法王中,怕有四五人足登风云录。那一仗之后,沙帮主见识了天门的真正实力,从此以后就算心中对天门有再多不满,在本帮中也不再提脱离天门羽翼一事了。」 「什么?」一听到这事,绛仙不由得蛾眉紧蹙,在帮中她也见识过范达理的武功,确实相当高明,和元真子也差不多,管桓的眼光更是精明,所言怕也有七八成准,三十多位武功强横的高手,竟在一夜之间就被天门灭得乾乾净净!虽有些难以相信,但料敌须从宽,即便那时天门获胜乃是使用暗算手段,但要一夜歼此强敌,天门实力确实惊人,若要与之对抗,的确须当谨慎。 想了一想,绛仙连话声都似带着些许抖颤,在山上时常听郑平亚对天门咬牙切齿,那时她还以为天门纵有实力,最多只是一个黑道门派而已,那想得到竟是如此厉害?「那么在此之后,恐怕…恐怕本帮赔了不少财货才平息了此事吧?那白宁枫看来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那时倒还好,」深深地叹了口气,彷彿整个人都回到了那个时候,心恰也猜得出来,那时管桓多半已是帮中高位,要平息此事怕也花了他不少心力,「幸好那时主掌这一带的天门堂主是阴京常,他倒没怎么提祅教的事,只在谈话中暗示天门不会再追究此事。那一劫虽本帮是轻骑过关,但沙帮主的信心大受打击,尔后虽是换了白宁枫主事时颇多欺凌,却不敢再启战议…」 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绛仙想了想,好不容易话才出口,「据我…据我所听说,天门在建康那边大举招募佣工,说是要运个什么宝贝,我想…是不是把消息捎回去给师兄,让他派人混进天门,好打探一下消息?算我们先帮他一次,本帮行动既止於此,两边都有回旋余地。尔后再看尚前辈与师兄的行止,若前辈研判之后,认为参与那一方对本帮有利,绛仙绝无异言,这样好吗?」 「多谢帮主大度,老朽自当竭力。」对着绛仙一礼,这回管桓可是真心服了她,一边是杨乾为首的强大势力,一边则是『流云剑圣』尚光弘等高手为尊,两边排帮都未必惹得起,也真难得绛仙仓促之间能想到这办法,先这样办,至少排帮暂时不露声色,以后的事再看以后的情况吧! 时已近夏,春末的日头已算很热,加上潭州一地地势低洼,又是夏雨连绵,一到夏季可是酷热异常,在这情况下,揹着东西赶路可真是一趟苦差。一边小心翼翼地挑着肩上的槓子,赵平予低眉悄眼,连眼都不去瞧一下众人正抬着的『芸萝花』异宝,只顾随着众人脚步,一声也不吭的,缓缓向前进。 原本他也不用装扮成佣工来操此贱役,但一来天门讳莫如深,保密功夫做得到家,郑平亚靠着『流云剑圣』尚光弘的人的名头,虽能暗地里联络武林各大门派,组织出对抗天门势力的正派联盟,但若是不知彼,双方一战实是胜负难言,正巧知道天门在招募佣工,打算浩浩荡荡地将『芸萝花』送回总坛的消息,看来这可是惟一打进天门总坛的机会了,偏偏郑平亚容貌英俊,怎么也不像佣工,目下众人之中,找来找去也只有赵平予在乔装之后,还勉强可以干这档事。 不过说句实在话,赵平予虽说并不排斥卧底的危险任务,加上原先已答应了杜平殷的遗愿,更没有推托的理由,但只要一想到郑平亚将这任务推给自己的那幅嘴脸,赵平予总觉得肚子里面一股火不住冒上来。郑平亚那时候的脸上,非但没有一点为自己的师弟担心的模样,反而还有抑制不住幸灾乐祸的味道,反倒是尚光弘对这旧友之子还要耽心的多,更别说是小别的蓝洁芸了。 只是当真到了天门的运花队伍当中,赵平予才知道此任难挨。他倒不是没法子装佣工,反正自己原先乞丐都当过了,这样靠劳力赚饭吃也不算坏,何况天门虽是黑道,却不愧是大门派,僱金出得还真是丰厚,一路上还管吃管住,招人时又不限资格,只要力气够就行,一开始时当真是人山人海,若非早有准备,又兼身具武功,赵平予还差点争不过前呼后拥来抢这饭碗的闲汉呢! 不过教赵平予当真受不了的是,虽说早知师尊阴京常会在此带队押阵,可他压根儿没有想到,走在阴京常身边的压力竟会这么大!虽说自武夷山与蓝洁芸成亲一年以来,他面上的疤点瘢痕落下了不少,容貌和以往当真差别极大,加上当年不过受阴京常教导百日,又正值年幼,照理说阴京常怎么也不可能认出现在的他,否则蓝洁芸和元真子怎么也不可能容许他出这么危险的差。 但赵平予对阴京常的敬畏,却是自幼种下,无论如何都难轻易抹去,光只是走在他身边,还得小心翼翼不让阴京常发现是他,那压力已压的赵平予紧张至极,根本无法保持平常的模样。若非天门对此次任务极其注重,五大堂主中除杨逖外全员到齐,浩浩荡荡的队伍活像官家出巡一般,赵平予又被排在另外一边,与骑在马上的阴京常隔着好大一株的『芸萝花』,杂在众多人群之中,比之单独相对要容易掩饰得太多,怕以赵平予的紧张,早就已经露了馅儿呢! 虽说是紧张至极,不过肩上的重量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赵平予一边低眉悄目地走着,一边竖起了耳朵,偷听着身边马上人的交谈。现下天门的运宝队伍浩浩荡荡长达里余,又兼天门在武林中的声威极盛,根本没人敢下手盗宝,因此在『芸萝花』周边的四个堂主多半没什么戒心,交谈甚欢,赵平予心想,说不定从他们的言谈之中,还可以偷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哩! 「堂主…」此刻正在赵平予身侧的马儿上头,一个国字脸,五官开阔,虽算不上怎么英俊,但顾盼之间神采照人,身形极其雄壮,虽说看似将逾五旬,却毫不显老,风霜容色之间反倒更添豪迈之气,颇有领袖风范的男子,正听着身边一个副堂主服色的人低声下气地请教,「也不知是不是属下多心,我看三堂主一路上都像有心事似的,连属下向他请安,三堂主的回应都有些敷衍似的,不像以往那么礼数周到。属下先前都在各分舵转悠,不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他们正讨论到阴京常的事情,原已侧耳倾听的赵平予更加专心了,阴京常在五堂主中排行第三,而身边这豪迈男子,便是五堂主之首的烈风堂主季韶。原先赵平予本就把注意力放在季韶的身上,天门的正副门主以下,就数他威望最尊,乃是当年助杨乾打天下的得力干部,从他这边偷听来的情报,只怕比五堂主白宁枫这年轻人那边的情报,要来得更加准确和完全。 「老三正烦燥着呢!」嘴上微微一笑,季韶一边向缓缓策马而进的阴京常飘去了一眼,一边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回出来之前,老三差点和副门主吵上了一架,连门主都压不下来。」 「怎么会…」那副堂主服色的人闻言一惊,「照说三堂主平日虽不大理事,却是最温和的一个人,据说只要不犯他的规戒,干他属下是最轻松的,怎么可能…和副门主吵架?不会吧?」 「这个嘛…」放低了声音,倒不是为了避免被偷听,而是要让眼前的人了解到,这事可不是能够随意泄露出去的,季韶虽不认为在这儿谈到此事会有危险,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你回去后就要调到老三底下,对总舵的事情也该知道些儿,不然一不小心惹翻了他,老三平日温和,但发起火来,可就难平了,说不定连门主都未必能压得住呢!你听说过『淫杀千里命七天』吗?」 「『淫…淫杀千里命七天』?久居黄榜第一人,从无人可制的那淫恶魔头?」那副堂主闻言大震,连声音都差点压不下来了。 其实别说是那副堂主了,就连向来沉稳冷静的赵平予,在听到此人的名头之后,也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差点没办法压制下闻名之后慌乱的心,其他佣工不解武林事,相较之下赵平予的慌乱,可真是明显到连他自己都以为会被发现真实身份,若非季韶忙着要让那副堂主先冷静下来,至少要静下声音,没有注意到身边其余人的异动,怕早就发现赵平予也是武林中人了。 黄榜原名皇榜,乃是朝廷皇家用以悬赏抓人的公告。所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武林中人的规矩和朝廷皇家的国法,原就颇有杆格不入之处,是以朝廷官家和武林人向来犯沖,常有冲突,但能在江湖上行走的武林人物,其中难免有武功高明之人,朝廷虽是势力遍佈全国,往往也未必有法子对付这些江湖人,是以常有出重赏抓人的情事,一方面逮到人犯,好向上宪交差,二来也让武林中人自相残杀,不会合起来和朝廷官员作对,倒也算是一箭双雕的好计。 本来这种皇榜,在武林中人的眼中并没有什么价值,有些身份的武林人物更看不下去,这种抓人领赏的事情一干,虽说官家赏格不少,但日后再走江湖,旁人的眼光可就难挨得很了,只是引人侧目还算好,最怕就是招了个官家狗腿子的坏名声,黏在身上可就一辈子洗不清了,到时候就连徒弟子女,都要因此蒙羞,因此除非手头极紧,否则武林中人极少依皇榜拿人领赏的。 只是江湖之大,不只卧虎藏龙,行事邪恶之辈亦所在多有,有些人物的行事不只是官家,连江湖同道都看不过去,为了伸张正义,有些武林世家或名门大派,也会循重赏通缉的模式,以联合众人之力,对付一些千夫所指的恶徒。久而久之,皇榜便慢慢变成了黄榜,成为武林中人对一些为人所不齿恶贼的悬赏排行,原先朝廷用以挑拨江湖廝斗的的本意早无几人知晓了。 这几十年来,『淫杀千里命七天』的恶名,一直盘在黄榜之首,无人可动分毫。此人行事神秘,不只相貌,连名字都无人知晓,江湖中人只知此人好色至极,千里横行之间,每到一处都要奸杀女子,更恶毒的是此魔善用採补毒技,下手从无挑选,无论会不会武功的女子,被此魔蹂躏之后,都要身负极重内创,从无人能活过七日,这才搏了个『淫杀千里命七天』的名头。 这『淫杀千里命七天』为恶不少,从无失手,但在三年之前,他掳走了一个峨嵋门下的女弟子,却没想到峨嵋掌门雪青仪反应极快,竟当众立誓,要和此魔打个赌赛,若她能够救回被『淫杀千里命七天』蹂躏过的女子,将她延命七日以上,『淫杀千里命七天』便得退隐江湖,直到雪青仪逝世之后,方得再出。也不知这『淫杀千里命七天』是真想赌上一把还是怎样,竟在破了那峨嵋女弟子童身之后,第二日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送回了峨嵋,硬是和雪青仪赌上了这一场。 峨嵋派虽也是武林一脉,但和其他的武林人物,行事作风和目标却都大有不同,与其说她们所重的是武功修为深浅,还不如说是登仙之道,若从这方面来说,与其说峨嵋中人是武林人物,还不如说她们是修仙之人,兹兹念念的是如何修养道胎圣体,以肉身成圣、白日飞昇为最终的目标,虽说偶尔也参与武林事,却不热衷於此,虽也是武林宗派,和江湖同道之间来往并不密切。 因此,峨嵋派的练功方法与一般武林人相较之下,便要奇特得多,门下弟子的武功高下更是差别甚大。当日之事之所以动人视听,一方面是因为事涉『淫杀千里命七天』这魔头,二来若以武功论,雪青仪和此魔均是绝代高手,足入风云录有余;若非那幻影邪尊的武功别树一格,轻功路子一看便知不同於『淫杀千里命七天』的身法,差点儿就有人以为幻影邪尊是此魔所扮哩! 但这一次赌赛,『淫杀千里命七天』可吃了个大亏,那被他破身的女弟子,在雪青仪的极力救治之下,虽仍不免於死,却足足苟延残喘了月余,这才断气身亡。不过从这消息传出之后,武林中再不闻有女子被此魔奸杀的消息,显然这邪恶的魔头虽是作恶多端,倒还愿赌服输,不过他的恶名实在太过张扬,便是退隐江湖数年,其人在黄榜上的首名地位,仍是无人可以撼动。 原本当『淫杀千里命七天』归隐之后,这事情应该就会隐下去的,武林之中风云变幻,又有那件事情能长久引人注目的?偏偏就在五个月前,传出了峨嵋掌门雪青仪得道昇天的消息,登时又掀出了这旧事。虽说黑白不同道,但天门、峨嵋同在蜀地,加上天门行事向来沉潜知礼,峨嵋门下又少入江湖,双方还算没有冲突,来往纯依礼数,季韶本身就是天门派去弔丧的代表。 那日的经验令季韶亲身体验到,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照理说已经身亡之人,已足七七之后,看去和活人该当是大有不同的,即便收殓之人如何努力,也没办法改变这天然的情形,但那日季韶所见的景况,雪青仪的屍身却是一幅生人慵懒随意的样儿,雪肤滑嫩、玉鼻挺直,微启的双眼好像也迷濛着一层湿润的雾气,散发出芬芳馥郁的女体香气,令得一室皆香,满堂清幽。 季韶虽知那是峨嵋密传『慈航诀』的奇功,据说可长保青春、死而不改,也知雪青仪武功之高,绝不在本门门主甚至是风云录之首的幻影邪尊之下,却没想到雪青仪当真有这种功力,虽已死了四十九日,身躯犹如生人,看来连『慈航诀』修到极处,能保屍身千年不腐的传说,也是真有其事,怪不得老三一直以来怎么也要把吞灭峨嵋的计画拖着,他的考虑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魔头…怎会和本门扯上关系?」那副堂主给季韶警告之后,发颤的声音再不敢大起来,害得赵平予想偷听都要多花几分力气,若非他体内有老父和大师兄所注的内力,又兼与蓝洁芸阴阳双修之下,功力进展惊人,若只纯论内力,并不输季韶等人多少,怕根本连偷听都没办法呢! 「难不成三堂主…不可能吧?」 「废话!」微微地哼了一声,季韶啧了啧舌头,若非知道眼前这将要转入阴风堂任副堂主的沈世珍,原来乃是白宁枫的麾下,这次关於『淫杀千里命七天』的事情,又和白宁枫的师父、天门的副门主,也是杨乾师弟的杨巨初颇有关联,生怕这小子一个搅和,弄坏了老三和师叔的关系,那可就麻烦了,萧墙之患向来最是难处啊!「以老三的性子,怎么可能和黄榜中人扯上关系?是副门主和那魔头联络上的,偏偏事前又没透信给门主,老三就是去处理后续状况的。」 梦回天阙 21~25 作者:紫屋魔恋 21圣邪之欢 其实这里头的隐情,连季韶都不知端底,事情的始末该推回三个月之前… 背着双手,犹如庭园闲步一般,一个蓄着山羊尖鬍的老者慢慢走着,虽不见他如何提气作势,踽踽独行在这山腹内地道的石板上头,却连一丝声音都没有传出来,脚步轻的犹胜貍猫,落足之处毫无痕迹,由此可见他表面上虽是轻松悠闲,实在小心翼翼,务求一点儿声息都不透出去。话虽如此,若非此人的武功也已臻化境,换了旁人要将自己的脚步控制到落地无声,可真是难上加难呢! 若不是这样小心,怕他早已被武林中的正道之士杀了无数次吧!走江湖这么久,又不爱和旁人相处,除了弄女人的时候不计,怕一年都难得和旁人说上几句话,他早已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至於那『淫杀千里命七天』的异名,若要当成真正的名字,对他来说也未免太过累赘了。 虽说向来性子孤僻,但这回他可是真心要感谢天门的副门主杨巨初呢!虽说自那赌赛输给了雪青仪后,他当真依约不再入江湖,但以他久踞黄榜之首的恶名,黑白两道避之惟恐不及,那还有人胆敢招惹?即便是对雪青仪再有怨气,以自己的性子来说,败了就是败了,他也不愿公然上峨嵋挑衅,即使是雪青仪死讯传出,他也只有失落之感,倒没想到该就此再掀起武林风云。 没想到就算自己躲的再隐僻,还是给天门探到了消息,他虽不愿因天门的关系重出江湖,但杨巨初带来的好处却着实令人心动,若能从天门提供的密道暗上峨嵋,对雪青仪据说仍似生人般的身体『一吐怨气』,就算因此要他再入江湖,这笔算盘对他也算是够好处了!反正自雪青仪之后,没听说峨嵋派中有什么高手,况且自己『飘飘欲仙何所似』的轻功身法,在江湖中也少有敌手,只要小心点儿,就算天门和峨嵋联手,设下陷阱想暗算自己,要逃掉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走到了雪青仪停灵之处的峨嵋洞天,此处乃是峨嵋顶峰之处的山洞,不只阳光难以入内,最是人兽罕至;兼且洞中有一天然石池,贴着山壁处由石隙间喷出一道泉水,满池温热、烟气蒸腾,养的池边尽多奇花异草,飞珠溅玉、花露散馥。这般天然美景,用以衬托修成『慈航诀』法,即便昇天也能保屍身千年不腐的峨嵋掌门,确实是天造地设的奇缘,也难怪峨嵋门下划此处为禁区,绝不容他人进入观览了,这处的名花胜景,若挤满游人喧闹之声,那才真叫做糟蹋了呢! 石池当中一方平石之上,端坐着业已坐化入灭的雪青仪,乍看之下,他还真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提气飞奔而出!只见雪青仪一身白衣如雪,端坐平石当中,神情端庄犹如入定一般。尤其令人骇异的是,明明她已逝世近二月,但现下他眼中的她,却是精气饱满,晶莹剔透的肌肤白里透红、血气隐隐,微闭的眼眸仍透精神,比一般女子的外貌还要有生气,若非他大着胆子,确定雪青仪鼻下已无呼吸,只怕就连走遍大江南北,从没吃亏过的他,也要吓得远走高飞了。 原本在山腹之中循密道来此的路上,他还一路心中盘算,要如何毁屍泄恨,把这头一个令自己丢面子的女屍,弄到连她的弟子门徒都不忍卒睹的地步,好做为再出江湖时,给武林人的下马威。但才一见雪青仪的遗体,他却不禁将那些想法全盘丢出脑外,雪青仪生前已是武林数一数二的美女,没想到死后不但容貌未改,连屍身都还保持生人般的气息,完美无瑕的绝艳容姿上头,犹如蒙着一层令人晕眩的神圣光芒一般,透露着女神般的圣洁高贵,真令人不敢有丝毫亵渎。 若换了别人,就算原先真有深仇大恨,但在雪青仪遗体那犹似沐着一层圣洁光芒的映照下,无不生自惭形秽之心,深敬而退;但『淫杀千里命七天』别无过恶,专好奸淫女子,雪青仪容姿虽圣洁无伦,却压不住他的欲火,反倒使他更加的淫欲汲汲、爱火狂昇,即便是奸屍也好,非得将这圣洁如女神般的人儿干到爽为止,只可惜雪青仪已经逝世,否则只要想到将她压在身下尽情玩弄,令这圣女哀吟求饶时的征服快感,他就忍不住雀跃起来,胯下硬顶着裤子甚不舒服哩! 正想将自身的衣服脱光,把这圣洁如仙的登天女神狠狠地干上一干的当儿,他突地浑身一震,不敢相信地望向那平石,平石位於石池正中,池水轻拂其上,将雪青仪衬得宛如出水莲花般,但这还不是令他吃惊的地方。以池水的流向,该是从雪青仪身后沖上平石,自她身下滑过,但在雪青仪身前的石面,却是乾的全没一点水渍,不住流上来的池水,竟全都被女屍给吸去了。 慢慢收敛心神,他缓缓移到女屍身前,再试了一试,她仍是没有呼吸,但体温触感却全如常人,如非魂魄已然离体飞昇,她和一般活人还真是没有两样。他不信邪地轻轻拍了拍雪青仪的脸蛋,触手感觉与肌肤轻弹的模样,真与常人无异。『淫杀千里命七天』虽不能不对『慈航诀』的神异大起敬畏之心,但美女在前,还是与他有怨的女子,他怎忍得住不好生玩一玩她的香屍? 没过多久,『淫杀千里命七天』和雪青仪已是裸裎相见,一不做二不休的他甚至还将雪青仪的娇躯好好摆佈了一下,让赤裸裸的她跪在石池之中,一双光滑洁白的玉臂悬空抬起,玉手轻捧着一对白皙坚挺的美乳,似抚似托;这姿势让雪青仪伸长着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更衬出了美乳的饱满与高挺,修长的颈子微微后仰,秀发如瀑洒落,若未见她的表情圣洁如昔,乍看之下还真以为这裸女生性淫荡,正轻捧双峰,无言地跪求着面前男子的甘霖佈施。 仔细地打量着雪青仪这媚浪裸荡的姿势,配上圣洁如仙的神态,那强烈的对比,令他不由得大起满足之念。仔细赏玩之间,他又发现了雪青仪屍身的奇异之处:她肌肤光洁晶莹、没有半点瑕疵,身段曲线玲珑,容貌绝美不必说了,也不知是雪青仪生来如此,还是为她收殓的人特意施为,除了发丝、柳叶眉和睫毛轻挑外,雪青仪周身竟没半根毛发,不只腋下一片皙白,连双腿之间都是一片肌理如雪、白玉透明,那一片皎洁在幽谷口似隐似现的粉嫩晕红衬托之下,分外诱人,令他胸中那股对这浑然天成的艺术般珍品糟蹋蹂躏之意更是火山爆发,再难抑止了。 虽说淫心荡漾、再难抑制,但到了此时,他却不由得止了步子,一时间竟难以决定该如何下手。『淫杀千里命七天』虽说是老於此道,便是三贞九烈的节女,在他的挑情手段之下也要春情难遏、任由处置,不过那些经验,可都是来自於活着的女子,无论使用言语或手法,重点都在於挑动对方的生理本能与心理需求,偏偏雪青仪已然登天,虽说以『慈航诀』的灵异,娇躯犹栩栩如生,圣洁犹若女神,可要在雪青仪身上爽一回,对他而言却是老鼠拉龟,真没下嘴之处。 微微咋了咋舌,他气的在雪青仪的乳上狠狠捏了一下,将她娇躯一翻,又摆佈成另一个模样,上半身仍是双手托乳的娇姿,一双玉腿却大大分开,露出了股间那泛着粉红嫩光的『唇』。 他温柔地向着女屍股间的『唇』吻了上去,狂吮浪吸、大展舌功,嘴唇夹住两片小『唇』轻轻嘶咬着,湿漉漉的舌头在小『唇』间的凹沟中上下滑动,舌尖不时触碰摩擦着那微茁的嫩芽。这招可是『淫杀千里命七天』的绝学,专门用以对付意志坚定的女子,寻常女子只要他双手齐施下,无不神魂颠倒;再不然就是唇齿相接,与之交流,令其魂销;行走江湖数十年来,能让他用上这招的女人,着实是凤毛麟角,而从一开始便下此绝技的,至今也就只有雪青仪一个人了。 一边与女屍仍泛着幽甜香氛的胴体接着蜜吻,他双手自不闲着,虽知雪青仪已无反应,仍忍不住一边一个,将女屍一双高耸入云、粉雕玉琢的美乳拿在手中,只觉乳肉丰盈,一手一个竟有些握之不住,但那满手的弹性与高挺,却让他更涌起搓揉的冲动,情不自禁地细细搓弄起来。 原本他一开始便大施手段,是预想雪青仪既已登天,『慈航诀』纵然神异,令她永保青春如生,但现在的雪青仪终究是个屍体,一般用以挑弄女子的手段,对她而言绝无效用,是以一开始便将舌技用上,倒不是为了一口气挑发女屍的情欲(自己都知道不可能),而是用最原始的方法,以自己的唾液润湿雪青仪的幽谷,虽有些勉强,到时候干起来,有点润滑总比没有的好啊! 但『淫杀千里命七天』可真的没有想到,『慈航诀』竟当真神异至此!在他灵巧无比的口舌舔吸之下,不过一会儿,这女体胯下股间,不知何时开始竟已像活人动情一般湿了一大片,幽谷更像高潮将至般紧紧收缩,把他的舌头甜蜜地吸住,舌尖到处的感觉是那般柔嫩而有弹性。他经验丰富,虽说一眼便看出来,雪青仪必仍保持着童身,可这相试之下,别说是屍体了,就算一般女子的幽谷,也难变得如此美妙,尤其那汁水甜蜜,还带着汨汨香氛,享受当真美妙已极。 本来还有些难以相信,但在他舌头四处刮动搔弄之下,雪青仪的幽谷当中,竟动情的活像女子情难自已的高潮一般,甜美汁液从谷中源源涌出,沾遍了他的口舌和股间的嫩肌,丝毫无乾涸之象;而在舌头努力之间,那滋味之美,竟差点使他生出错觉,以为女屍股间那诱人的双『唇』,正一前一后地咬合着,配合上他的吸吮舔动,将那片雪玉雕就般的阴肌润得香馥异常呢! 差点被这新发现给吓死,他一时间还以为雪青仪未死哩!只是当他一停下双手及口舌的运动,女屍的反应竟也随之停摆,连幽谷中的汁水都似慢慢断流了,『淫杀千里命七天』这才确定,雪青仪的确已然逝世,只是她所修的『慈航诀』着实神异奥妙,她的修为又高,使得雪青仪虽非活人,但除了没有反应以后,其余的一切皆与常人无异。其实这对他倒不是坏事,既然雪青仪的娇躯与常人相差不多,带给他的享受多半也不差,以她体里的紧凑来看,搞雪青仪的感觉或许比一般女子还要来得美妙哩!他不由得要想,当雪青仪的幽谷里头被他顶挺旋磨的当儿,那胴体的奇妙感觉,配合上她圣洁的神情意态,边看边淫起来的感觉,真不知是个怎么样的享受呢? 反正面对的是个屍体,他也不用等到她情欲沸腾、再行攻陷了,只见他双手托住女屍柳腰,肉棒缓缓突入,才一进入女屍的幽谷,便觉一股强大的挤压感传了上来,麻酥酥地爽进了心窝,这女屍的娇嫩幽谷是如此的窄紧温暖,才一进去便觉肉棒被谷间温热湿滑的嫩肉层层包裹,令他不禁舒服地呻吟出来。尤其出奇的是,幽谷之中层层嫩肉和其间的皱褶,构成一条条柔软火热的连环,一道道地紧紧箍住他的肉棒,又像无数条舌头在摩擦舔弄肉棒,『淫杀千里命七天』玩过的女人几欲近万,其中处女也搞过不少人,但幽谷有这般窄紧火嫩的,也只有雪青仪一人而已。 那般强烈的吸引力,即便连淫女无数的他都未曾试过,效力当真惊人,如非『淫杀千里命七天』淫名绝非倖致,在这方面当真有金枪不倒、历久不衰的神力,换了个普通男子,只怕光只是这样插入,就要被这魔力十足的幽谷弄到弃甲曳兵了。只见他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箍住女屍的柳腰,肉棒的进侵虽不甚快,却是一点也没有迟延,一步一步地突破了女屍的处女膜,逐步深进,探到了她的谷心深处,顶住了那块敏感已极的嫩肉,熟习而流的磨旋刮搔起来。 一边在谷里大逞手段,一边享受着那难以想像的窄紧,和嫩肌紧紧裹吸的那种畅快,狠狠搞了一阵子,他这才从这女屍的魔力当中醒转过来,暗讚此女幽谷的确厉害,令他竟不由得忘形。 一边暗骂自己笨蛋,一边在可惜雪青仪已死,否则像他那天赋异禀的奇兵这样磨旋下来,即便是性冷感,或者像她这样清修久矣,定力绝高的女子,也要被他撩起情潮爱火,在他身下春泉泛涌,连柳腰都爽到失去力量,什么也不管地放声高叫起来。『淫杀千里命七天』一面将她压在平石上头,保持着深深顶在她谷底深处的姿势,毫不放松地顶刮磨挲着幽谷,一面将空出的双手抓在那丰盈娇挺的美乳上头,大力地抓捏着乳肉丰肌,就当她是个活女人般大搞特搞,尽情地享受着掌心那曼妙的触感,令女屍在他身下随着他的腰身旋处不住滑动,犹如热情迎合一般,谷口处一丝丝的汁液,在他和幽谷的紧密契合中旋转溢出,落红在水中化做一丝红痕,尤显媚人。 虽说这般磨的痛快,肉体的感觉如此奇妙,但『淫杀千里命七天』一边干着,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暗叫可惜,若自己当时在赌赛上赢了雪青仪,不用在这数年来退隐,怕不早趁机偷上峨嵋,将个活生生、娇滴滴的雪青仪痛快开苞,搞的雪青仪忘却圣洁的掌门身份,直泄到失神,那需要像现在这样只能弄屍体,虽也弄得痛快,她却是没有声音也没有反应,实在是不够完美。 心中虽是可惜,不过他也知道自家事,一来『淫杀千里命七天』虽是淫恶,却是愿赌服输,既是败了就绝不会厚颜再去找雪青仪的麻烦;二来他武功高强,兼且狡猾诡智,若换了一般女子,纵然身边有高手护驾,也不可能逃过他的手,但两人虽未真正交手过,他却不能不有所顾忌,雪青仪武功之高,恐怕不在他之下,加上『慈航诀』如此神异,难保会有一些他以前从未见识过的武功,若他当真和雪青仪一战,胜算最多是五分平手,还未必能生擒下这峨嵋掌门呢! 也不知这样旋磨了多久,一面忍受着那美妙的吸力,一面享受着那爽入骨髓的快感,『淫杀千里命七天』一面干着,突然发觉女屍竟似回复了生命般,不只汁水不断,款款浸润着他的肉棒,连谷底都不住颤动,原被紧紧顶住的嫩肉,犹如鲜花一般娇绽开放,将他的肉棒顶端亲蜜地吻住,若紧若松、节奏明快地吸吮起来,更别说屍身在他的顶挺旋滑之下不住发热,不住泛出汗水般的湿润,如兰似麝的香气不住摧发,香满全室,当真像是活人高潮时的动情反应一般。 若非原先就试过了女屍在『慈航诀』下的神异,除了魂魄不属外,余和活人绝无异处,怕光这感觉也要让人吓的魂飞魄散了,只享受中的他虽也难免心怀惧意,更多的却是肉体的快感,反正她死都死了,怕她作甚?等多搞几次,习惯了之后,再把雪青仪的屍身带回自己的隐居之所,虽是没有反应,不过以触感来看,恐怕连玩她的屍体都要比一般女子来得痛快哩! 一边这样想着,他一边更深入地顶紧了她谷底,深深地顶住了那令他背心酥麻,几乎每一触都有射精冲动的嫩肉,一边双手紧抓着她湿滑的美乳,打算痛快的舒泄一回。待得他终於忍受不住时,那感觉只比以往的舒泄更加痛快百倍,他只觉整个人都酥了,灼烧滚烫的精液再无法保留地倾泄在那幽谷内的最深处,而女屍也不负他所望,活像女体高潮一般,竟也泄了出来! 虽是头一回奸屍,却没想到会如此舒畅,酥麻的美感直透骨髓,只觉这种满足感前所未见。 休息良久的『淫杀千里命七天』吁了口气,双手撑在石上,正打算离开雪青仪的屍体时,突地张口结舌,活像看到什么诡异情事一般,寒意从背心直透全身,整个人都像是冻结般地凝固住了,再也不敢多动半分。在他的身下,原本已毫无气息,死得透了的雪青仪,不知何时已双目睁开,一双玉掌贴上了他心口,虽含劲未吐,但以她的功力,一旦动念,任他有十条性命,也要立时死在她手上。 虽是神色如常,完全没透出一点心理的动摇,但其实在雪青仪的心中,早已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串结了多少想法,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将整件事情理出了个头绪。 本来以雪青仪的功力之深,便是身染沉痾,也可拖延,何况她向来没病没痛!但当日的奇病却来得极快无比,雪青仪甚至没怎么来得及反应,已觉体内生机若断,再无生理,连全身的感觉都如沙尘飞散,从发病到叫人,她竟只来得及留下几句遗言,便在贴身的几个徒儿悲叫之下,撒手人寰。 其实现在仔细想想,雪青仪也不是不能明白,若真要说到致死之因,多半就是因为三年前她逞强救人,这本来不算什么问题,但为了救这弟子,顺道教训那恶名昭彰的『淫杀千里命七天』,雪青仪争胜之心大起,竟拚着损耗真元,为那弟子续命近月,硬是把赌赛赢了过来。这一胜不只她大大露脸,连原先看她不与风云会事,以为雪青仪名过其实的一些武林同道,也重拾对峨嵋的尊重,一时间声名窜起,连那同属蜀地,风云会后声势如上云霄的天门,都不敢起觊觎之心。 真元的损耗倒不算什么,峨嵋派也是武林一强,补元益气的药物要多少有多少,但这争胜之心一起便难消除,何况雪青仪所修的『慈航诀』乃是佛门上乘心法,最重无欲无求之心,这争胜之念对她的禅心损伤极重,偏是事后心满意足,整颗心都沉醉在那胜利的快感之中,对此事原先全无所觉,也怪不得奇病一来,没半刻就夺走了雪青仪风华正茂的生命。 只是雪青仪全没想到,真正难当的还在后头。这『慈航诀』的诀法虽是高深,修习者得益不少,但一旦心法有阙,走入岔道,反扑的隐患也愈加深刻,雪青仪虽已断气,魂魄却不能因此昇天,反而困在体内,那种感觉比任何苦刑更加难挨,眼不能视、耳不能听、鼻不能嗅、舌不能言,连身体的感觉都完完全全地失去了,只剩下意识还在蠢动,浅薄的像是随时会失去一般。 不只是身体的和对於四周的感觉,竟连对时间的感觉也失去了,在这段时日当中,向来虽称不上养尊处优,却绝对是从没怎么吃过苦头的雪青仪,这一次可当真悽惨,这种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什么事都不能做的感觉,弄得雪青仪差点都要疯掉了!偏偏雪青仪的功力不是白练的,虽是难受至极,但她却很清楚,若是自己乾脆随波逐流,完全放弃一切,连这最后一点意识也失去,到时候不只是死透了,再没一点翻生的希望,恐怕不知道会不会有更悽惨的后果在等着自己呢! 在完全的茫然之中,死死把着那最后一点希望,拚命地维持着意识,晕晕沉沉中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雪青仪突然地感觉到,自己竟有异样的感觉了!那种感觉犹如海涛般,一波波地袭上身来,原先还是浅浅的似有若无,弄得雪青仪的意识当中,差点以为是自己终於支撑不下去,开始产生幻觉了呢!在她意识慢慢混乱当中,那感觉慢慢地愈来愈大,待得雪青仪真正把握住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时,其力量已如海啸一般狂卷而来,差点将雪青仪苦苦支撑的意识给淹没了。 那种感觉是如此的诡异而且美妙,当中还掺杂着一点儿怪异的痛楚,但那痛非但没有减低奇异的感觉於万一,反而像是反衬般,将那滋味烘托得更加圆融润和,逐步逐步地将她的心给淹没,若非雪青仪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个求生的机会,苦苦撑持着不至心神散乱,还利用这种感觉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意识全盘充斥的当儿,慢慢地伸展着自己的意识,去感觉自己的五官和身体,在生时平常无比的感官,现在竟变得如此困难,连想要去把握,都费了她好一番工夫。 也因此,直到『淫杀千里命七天』的精液,犹如狂风般席卷而来,热腾腾地灼进了雪青仪的心窝的当儿,她也只能利用残存的力量,顺着这强烈的冲击,重新掌握住自己的身体,那奇妙的爽快感虽迅雷不及掩耳地润遍她周身,此刻的雪青仪却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在精液狂灼之后的好半晌,她才终於掌握住自己,也才发现竟有个男人疲倦而满足地压在自己赤裸的身上! 身上的他正喘息未休,脸上的表情仍似沉浸在舒泄的满足当中,只知哼喘不已,全没发现身下的雪青仪已经『复生』,雪青仪一面努力让自己不要沉醉在那余韵当中,一面在心中暗自飞快地盘算,自己之前练功出了岔子,显已身亡,此刻竟身处峨嵋诸前代奉灵之处,若非此人深入峨嵋禁地,奸淫了自己的『屍首』,恐怕雪青仪现在还困在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险境当中。 照理说自己死而复生,好生感激於他,便是失身在他胯下,大不了弃了这峨嵋掌门的名位,隐性埋名与他私奔,已破身的自己总不能再重摄掌门大位。但雪青仪虽初尝人道,对男体的认识并不缺乏,此刻两人正亲蜜无比地结合着,精元尽泄之后的他,虽仍紧插在幽谷当中,肉棒也已软了,但死而复生的雪青仪,较之前更能掌握自己的感觉,那会不知道此人的肉棒生具异禀呢? 此刻的雪青仪,幽谷仍紧紧夹吸着他,便是不去看,几乎也可以在脑海中描绘出来他的形状,和普通男子大不相同,不只棒首处膨大如菱角般,虽泄而不缩,棒身更似包裹了几层硬皮,活像是昆虫身上的鳞片一般。这般异物,雪青仪却对之并不陌生,当日那小徒儿被送回峨嵋后,她就曾好生检查过,方知『淫杀千里命七天』生具异禀,那肉棒极有邪力,怪不得老是将女子弄到神魂颠倒,纵没有脱阴而亡,交合之后内阴深处也要受到重创,难怪会活不到七日之期。 雪青仪从没想到,自己虽被男人弄得回了魂,但破了自己纯阴之身的,却是『淫杀千里命七天』这魔头,自己虽能复生,恐怕却也只剩下七日之命了,偏偏雪青仪之所以急病身亡,原因就在於和此魔争胜。虽说才一醒觉,雪青仪便本能地双掌贴上了这佔有了自己处子之躯的魔头胸口,但却一直凝力不发,到现在雪青仪还无法确认,自己和他之间的恩怨,究竟该如何了结? 若是换了以前,雪青仪根本连考虑都不用考虑,休说此魔趁机偷入峨嵋禁地,还破了自己珍贵的处女身,光只是他以往的劣迹,久居黄榜之首的恶名昭彰,已足够死上百次而有余;但现在的她,虽说双掌贴实『淫杀千里命七天』的胸前,将他的命捏在手上,只要一动念随时可诛此魔,可偏偏这轻描淡写的一掌之力,她就是发不出来,竟是进退不得,硬是和他僵持在这儿了。 一边是雪青仪心中百转千回,拿不定主意,另一边的『淫杀千里命七天』可也没好过到那儿去,才刚奸了雪青仪的『屍身』,没想到她的幽谷滋味如此美妙,弄得他着实畅快难言,加上原先早试过雪青仪确已断气,犹然沉醉於她美妙的紧夹当中,警戒之心已松弛下来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雪青仪竟会死而复生,还一掌就贴上了自己的要害,一时间『淫杀千里命七天』唬得魂都飞了,还以为自己凌辱屍体,竟然引发了屍变!这事诡谲无比,吓得他一时间动都不敢动一下。 原还以为不是陷阱就是屍变,自己疏神间已着了道儿,这下子恐怕真的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了的他本闭目待死,但那摧心裂肺的掌力一直不来,加上雪青仪非只复生,初尝淫欲滋味的她,原本便因修习『慈航诀』而体具异香,现下在体内未褪的余韵鼓动之下,山洞之中登时异香扑鼻,满鼻的芬芳让『淫杀千里命七天』一颗悬到了极处的心慢慢稳定了下来。 照理来说雪青仪死近两月,便是『慈航诀』再神异,一旦屍变,她的肉体该不会仍是这般的幽香清馥;若是陷阱,以雪青仪这等名门正道,自己又曾害了她的弟子,照她对自己的怨恨之深,怕不早一掌下来,活活震死自己了。心中一面想着,虽仍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淫杀千里命七天』眼睛睁开了微微一线,只见身下的玉人美眸盈盈,颇具茫然之色,也不知正考虑着什么,不过看她这样儿,至少自己若不轻举妄动,她大概也不会轻易动手吧? 但凡人自生至死、由死翻生的走了一回,不只思维多所变异,连以往死守的价值观怕也会改变,现在的雪青仪就是这样,她虽颇想一掌下去,结果了这个魔头,在自己再死一回前报了这仇,但心中却有一丝犹豫,令一向果决的她竟下不了手,甚至没注意到他已经微睁开眼睛,那火热的眼光正仔细地打量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裸体,眼光甚至还在自己裸露的美乳上不住揩油,欣赏着高潮未褪的她那泛着粉红嫩光的娇姿,像只发觉了蜜糖的苍蝇般,再也不可能移开来了。 在心中不住思索,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这一掌竟怎么也不愿使出力气,毙了这一代魔头,想了良久,雪青仪这才想到惟一可能的理由,但这理由是如此羞人,她虽已猜到了,但却怎么也不敢去承认:这魔头肉棒如此异禀,又久习於床笫之术,床上功夫可说当世无人可及,自己幸是在未知觉下被他破身,否则那痛楚必是极为难忍;但这幸处也是不幸处,那种自己前所未试,传言之中往往被夸的美上了天的云雨滋味,自己竟无缘尝到,偏偏光这狂潮席卷后的余韵,便已如此美妙,显见传言必是不假,也怪不得自己会食髓知味,不愿亲手放掉再嚐此味的机会啊! 反正自己已被『淫杀千里命七天』破了处女身,多半也活不过七日之期,时日无多,又何必假作矜持呢?思索之间雪青仪娇羞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不想杀他了,一颗芳心里只期待着再度被迫与他交媾合欢,亲身尝试那美妙无比的性爱滋味,以往那矜持和守戒的想法,如今已全盘消失无踪,只余满腔的欲火苦寻着发泄之处;芳心之中甚至有一种羞涩的爱慕之意,也不知是因为他是为己破身的男人呢?还是因为被他勾起了本能的冲动呢?她完全不想去弄清楚。 虽说不知道雪青仪心底的想法,但『淫杀千里命七天』因着赌赛失利,当真隐了三年,这三年间从未近女色,向来无女不欢的他早憋得难受至极,刚刚又在这美如天仙艳若桃李的女屍身上发泄一回,又被撩起的欲火怎忍受得了?方才是因为心中惧怕,也不知到底是屍变还是陷阱,但现在心放下来了,雪青仪那羊脂白玉粉嫩娇滑的胴体、微泛香汗饱满光滑的美乳、高潮之后晕红暖热的肌肤,在在都透出了无比的魅力,像是对他的勾引一般,令他忍不住想和她再战一回。 加上在他的感觉中,雪青仪不只是有点儿心软了,掌心微微移开,连幽谷中都像随着绮念再生般缓缓濡湿,慢慢地熨贴上他,浸润的他好生舒服。在『淫杀千里命七天』的性经验中,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身下的女子已情欲再发,正渴求着他再一回的征服,带给她更强烈的快乐,只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恋奸情热的反应,竟会出现在雪青仪这等圣女般的佳人身上,心下不由得更为喜慰,峨嵋掌门、名门圣女又怎样?还不给老子的功夫弄得服服贴贴、春泉滚滚的? 「哎…你…你这人…」只听得雪青仪一声含羞带疼、婉转娇柔的呻吟,她那漾着水般的美眸半睁半闭,樱唇轻启,似无力承受又似乐在其中,透出了无比的女儿娇态。随着男人微一提气,仍和她亲蜜结合的肉棒竟再复硬挺昂然,慢慢地将她的幽谷撑饱,胀得一丝空隙都不留了,雪青仪柳腰竟不自觉地扭了一下,好让自己更适切地贴上那肉棒,软了般的双手更贴不住他的胸口。 原只是拚着性命,想着试她一试,大不了把命送给了雪青仪,本还心中忐忑的他,在听到了雪青仪的呻吟声后,心中不由大喜,一分是因为自己终於脱出了死神的掌握,九分却是为了自己巧合之下,竟将这绝色的美人儿弄得情迷意乱、色欲焚身。一方面为了紧贴住这玉人,一方面也因为从刚刚奸淫『女屍』开始,双臂便保持着这样撑着的姿势,一直到方才还是这样休息,浑没半分松弛,便是他武功高强,也着实累人,『淫杀千里命七天』双手一软,整个人都压到雪青仪身上,胸口微微画着圆,大胆地轻薄着雪青仪美乳尖上贲起的蓓蕾,弄得雪青仪又是轻吟声声。 听到雪青仪嘴上虽娇哼阵阵,不住要他离开,但原推拒着他的手却是那般柔软无力,给他胸口微微一挤,便柔顺地瘫在身侧,正和他亲蜜地结合着的幽谷当中,更是汁水淋漓,显见情热如火;再加上随着他的进侵,雪青仪虽是又似难耐又似享受地嗔着他,语音中却没有半分怒气,反浮着一丝渴望,和脆弱无比、彷彿正等待着他的突破的薄薄矜持,纤腰更是情不自禁地微微扭动,好更适切地贴紧了他,『淫杀千里命七天』床笫之间何等老练?怎会不知她心中真正的渴望? 承受着那前所未有的深入,感觉到那既羞人又舒服的享受,还混着一丝微微的痛楚,也不知是破瓜时的余威?还是尚未熟练的难堪?雪青仪只觉娇躯酥软,竟使不出半分力气来推挡着正侵犯着自己的他,何况在体内不住涌现的那种感觉,是如此令人沉迷,醉人到雪青仪再不愿去推拒。她放松了自己,准备承受他的侵犯,反正最多七日,就算要死,也要死在这醉人的快乐当中。 深深地探入了雪青仪那鲜花初放的完美胴体,感觉到肉棒被她的嫩肌夹得舒畅至极。虽是没多少经验,但雪青仪的幽谷却当真是天生下来就要享受淫欲之乐的宝贝,像是绞住了般,柔软却又有绝妙力劲地包裹住他,柔软的嫩肌紧紧地吸住肉棒,就好像生了嘴唇般地紧啜着;尤其那紧吸之间甜美而持续的痉挛抽搐,触感活像是随时都会在肉棒的淫威之下高潮迭起、崩溃臣服,偏又是那么活力四射地紧啜着,彷彿像是拚命地想要将这快乐的感觉持续下去,竟不肯轻易败溃。 忍不住满足地轻嗯出声,『淫杀千里命七天』心中不禁暗叹,这雪青仪不只娇美圣洁,幽谷更是天生就要取悦男人的好宝贝,当真是令男人绝不想放手的绝代尤物!让她在峨嵋派这清修之地浪费青春,实在是暴殄天物啊!干她的享受真比任何女子都要美妙万分,令人沉醉不已。 不过『淫杀千里命七天』阅人久矣,也不是囫囵吞枣之辈,虽说女屍被他破了身,但雪青仪回魂之后,仍是毫不抵抗地任他奸淫,嘴上虽还抗拒,纤手和娇躯的反应却是无比享受,可是这或许还只是她初承雨露之后,情迷意乱中的反应,若要把这鲜美无比的宝贝好生多享用几回,恐怕自己还要钓她一钓,熬到雪青仪彻底投降后再来享用,就算她和以前的女人一般,最多熬得七日,至少也还有个六七日的销魂日子,也不亏了自己远上峨嵋的一番心意。 「哎…坏…你…唔…坏死了…怎么…怎么这样…」被『淫杀千里命七天』熬了半晌,早已被他的手段弄得春心荡漾的雪青仪终於还是忍不住,那原本拚命忍着、绝不愿让他听到的、自己真心的呼唤,此刻已然破口而出,再也遮掩不住。谁叫已深深佔有着她、正将她温火慢熬,弄得火热难当的他,竟收缓了动作,吊她胃口般地保持着对她敏感嫩肉的若即若离,即便雪青仪已再矜持不住地挺腰去迎纳时,还故意轻轻脱离她的渴望,那想吃又吃不到的感觉,真弄得她快疯了。 不只是峨嵋掌门,也是武林中绝代高手,连风云录都不屑参与,雪青仪冰雪聪明,只是没想到竟会用在这种地方。偷眼看着身上这大魔头的表情,不经意间真情流露,本还含羞带怯的雪青仪心中一阵气苦,偏又涵带着无比强烈的羞意。原还以为他不过是暂息攻势,准备对自己多加拨弄,好搞的自己神魂颠倒,在那令人心神涣散、飘飘欲仙的交合之后,令自己完全臣服;没想到他的真意,却是要自己先羞人地承认肉欲的渴求,主动向他投降之后,再对自己迳行佔有,让雪青仪就算事后反悔,也再离不开他。 心中是不由得羞气交加,但那肉体上的享受,却像溃堤的洪流一般,一波波地侵蚀着雪青仪理智的堤防。加上身上的『淫杀千里命七天』不愧一代淫魔,竟不让雪青仪有半分静下心来思考的时间,一边用手控着她的腰,令雪青仪就算淫荡地挺动纤腰,也难得舒畅;一边他的大嘴在她耳边轻吁浅吹,一股股热呼呼的气息,烘着她敏感的耳鼓,弄得雪青仪娇躯发热,浑身上下犹如虫行蚁走般,酥痒的再难自理,那催眠般的声音,更不断地在她耳边响起,直透心窝般火热。 「舒服吗?想要我吗?想要更舒服吗?唔…好紧…你真美…夹得真舒服呢!嗯…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美女掌门,连穴里头的感觉都…唔…都这么妙…我知道你想更爽的,是不是?」 知道这恶魔此时说这种话,是看准了自己已被欲火烧到忘形,再无法抗拒他的侵犯了,才故意用这种淫语,来打散自己心智的最后一道防线,要她一面承认自己矜贵的掌门身份,一面又无法抗拒、情迷意乱地向他投降,那种倒置般的错乱,会让她更无法自抑,在理智崩溃之后,再不会有任何矜持存在身上,做出最不堪的动作、发出最淫荡的声音,最终完全成为他的俘虏。偏偏重生之后的雪青仪,生机来自男女交合之间,对这种挑逗勾引最难抗拒;加上反正只剩七日之命,雪青仪心中只想趁这最后的时光,好好享受以往绝不触碰的欢乐肉欲,此刻更不可能反抗了。 虽是这样,但自拜师习武以来,牢据心头的矜持和礼仪之念,仍没有那般容易突破,雪青仪心中虽是千思万想,嘴上却没有那么容易放松,「不…我…我不要…哎…放…放开我…唔…」 就算换了别的男人,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不可能真的放掉雪青仪这块已到口,不,是已吞下了半块的肥肉,何况『淫杀千里命七天』性爱经验无数,在这方面的知识眼力再无人可比,一眼便看出雪青仪只是假作推拒,其实这稀世美女的芳心早已向他降服了。不过他也知道,肉棒上虽是感觉微妙,在她力道绝妙的吸啜紧夹之下,精关牢固的他竟隐有狂射之势,但此刻绝不可轻易射精,一定要到雪青仪口服心服,主动向他要求的时候再干,才能真将雪青仪收服。 「啊…不要…唔…求…哎哟…不要啦…嗯…唔…啊…」嘴上本还在抗拒着,雪青仪的声音突地高了起来,原还压抑着的娇哼声音,再也藏匿不住了。像是要惩罚她的嘴硬,『淫杀千里命七天』竟趁着雪青仪不注意的当儿,在她敏感的小耳上轻轻咬啮着,这突如其来的噬咬由耳根处迅疾无伦地冲入雪青仪体内,原本便是冲动难抑的芳心如同被蚂蚁爬过,登时酥痒难耐,更引动欲火从耳根处急速流窜周身,令雪青仪再招架不住,忍不住哀吟起来,还带着些示弱的哭声。 「真的…不想要吗?可以不要吗?」听雪青仪一声娇吟,却是嗯哼不断,显然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淫杀千里命七天』不由得加紧了手段,不只在她耳上继续呼着热气,控在她腰上的手更是不住探索她敏感的穴道,刺激她的春情;而另一只手则滑到了雪青仪坚挺的美乳上头,不疾不徐地揉捏着,不知何时已轻夹她的乳尖,大展奇妙淫技,轻勾慢捻、连抹带挑,只勾的雪青仪心花怒放,肌肤慢慢变得火热晕红,呼吸急促起来,如兰似麝的女体幽香,令人闻之欲醉。 体内有一股强烈的冲动,逼着雪青仪投降,再加上她其实也不想死撑下去了,从发觉自己被这恶魔破身之后,雪青仪胸中就有一股放开自己,任由情欲疯狂的羞人欲求,加上他的勾引挑逗是这般火热,一寸寸地摧破她的防禦。反正迟早都要投降的,再多撑着也不过是延长被他逗玩的时间,何况…何况自己芳心里真正想要的,恐怕就是那令人羞到难以承认的、将矜持和面子全盘抛弃,任由他尽情蹂躏的渴望,自己已是时日无多了,又何必多所撑持、浪费时间呢? 「求…唔…求求你…不要在这里…」虽是欲火焚身,就算明知身上肆虐的这恶魔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体内那强扬的欲焰,已将雪青仪的理智焚成了烟灰片片,四散飞逝,但雪青仪修为不浅,纵是茫然中也有三分醒,这儿可是峨嵋诸代祖师的停灵之地,最是崇高庄严的地方,自己难耐春情已是过份,怎容得在此行男女之事,亵渎此圣洁之地?「换个地方…好吧…青仪会…会心甘情愿跟你做…要怎么样都…唔…都随你…可不要在这儿…太…太过火了…哎…求求你…」 「不要在这儿?那怎么行…看你都这么热…这么湿了…」猜得出来雪青仪心中忌惮的是什么,但『淫杀千里命七天』若会因此而暂息欲火,换地方再干,那才真叫做笑话呢!他就是要让雪青仪在这峨嵋派的圣地当中,被他的高明手段操控的欲火焚身,情不自禁地主动向他索求,直爽到欲仙欲死为止,只有这种毫不放松的搞法,才能真把雪青仪仅余的一点矜持摧毁,让这圣洁如冰雪般的女子,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变成他胯下的玩物,「何况我们都已经爽过一次啦…」 听到耳边这魔头散着无比热力的话儿,雪青仪娇躯一颤,虽是媚眸半闭,但才刚被『淫杀千里命七天』破身,还和他亲蜜交接的幽谷口处,那还染在她肌肤上头的落红点点、津液沾黏,姿态却彷彿映在眼前般,将雪青仪最后的一丝理智全盘幻灭。此魔说的没有错,这峨嵋派的清净圣地,早在她不知不觉之中,与自己的处女身同时被他玷污,又怎是移地欢合所能弄得乾净的? 心中原本的坚持,在这强烈的狠挫之下,雪青仪心中再没办法矜持下去了,自己的圣地既已玷污,再污上一两回又有何妨?反正自己已剩了七日之命,这滋味又是如此美妙,令人嚐过之后便难以割舍,身后事既管不了那么多,她又何必自讨苦吃,反弃了这美妙滋味? 娇躯在他身下柔软地轻扭,既是向他献媚,也是表达自己的需求,更亲蜜地将他紧紧裹住,再也不肯放开来了。雪青仪只听得自己口中一声娇吟,竟禁不住地脸红耳赤,白皙如雪肌肤上头泛涨的晕红,当真是再诱人也没有了,「哎…求求你…我…我想…我想要…唔…真的…啊…」 「想要什么啊?」从雪青仪幽谷中的本能反应、神色的变化和娇躯的温度,对此道远较她精熟百倍的『淫杀千里命七天』那有什么不晓得的?只是像她这般的稀世美女难得,他又自家知自家事,时间无多,对她更不能不好好调教,「说清楚一点、大声一点,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唔…我要…」知道他想听的是什么,含羞带气的雪青仪感觉连耳根子都烧热了,偏偏灼热难耐之中,却又有一丝甜美的畅快,知道只要那令人难以启齿的话儿一出口,自己的一切马上就要崩溃,将完完全全成为他身下肉欲的情俘,那滋味真令人又期待又不由得害怕,逼的雪青仪虽早已下定决心,要放开一切与他同游巫山,偏却是那么难以出口,憋了好久才轻声道出。 「我…我要…唔…我要你的…你的棒子…」 「什么?太小声了,我听不到喔!」 「哎…坏…」知他只是吊着自己的胃口,偏偏这魔头到此时还不安份,那肉棒竟在她幽谷当中轻磨浅刮,逗的雪青仪飢渴难挨,偏是不得满足;偏偏羞的要死的雪青仪,在淫话出口之后,竟有一种完全解脱的感觉,好像自己从什么束缚中脱开来似的,再也没有任何捆绑,连被他轻磨浅刮时的快感,都像比先才要快乐上好几倍呢!「青仪…哎…我…我要你的大棒子…」 「嗯…乖…好宝贝儿…你要我的棒子干什么?」听到『棒子』这般粗俗的话儿,从雪青仪那圣洁的樱唇中轻呼出来,知道她已完全向自己投降的『淫杀千里命七天』只觉胸口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胯下的肉棒也更加强壮了,加上他使出秘技,令肉棒蜻蜓点水般地刺激着雪青仪敏感飢渴的嫩肉,逗的她更加难挨,只听得雪青仪娇吟阵阵,一声比一声愈发甜美诱人。 「干…干青仪…唔…干青仪的小穴…干到青仪爆掉…啊…求你了…」淫声一句句地出口,只羞的雪青仪真想死了算了,但一来她也知道,不这样示弱他是绝不会饶过自己的,再说雪青仪也清楚,这种话儿极有助兴之效,她既决定在这七日内尽情投入,享受男女之间那绝佳的肉体享受,就绝不可能再矜持一点儿;何况连『棒子』这话都已出了口,接下来的淫词又算得什么呢? 「说的好啊!好宝贝儿,我就来了,你好好接着吧!」 一双玉腿彷彿僵了似地撑直起来,连想勾在他腰上都没了法子,雪青仪闭上美眸,两丝享受已极的清泪滑下眼角,随即便被娇躯那狂烈的火热给灼成了轻烟。这『淫杀千里命七天』真是厉害,也不见他怎么动作,雪青仪只觉幽谷中的肉棒倏地硬挺了几分,将她整个人都贯穿了,虽说他不即不离地,只在雪青仪谷底深处左旋右磨地作文章,幽谷壁处那敏感的嫩肌,受不到他怎么照顾,但那感觉已强烈的令雪青仪忍不住娇吟出声,再也抑不住自己的软语连绵了。 「哎…好…好美…啊…好…好厉害…你…唔…好棒…真…哎…真是太棒了…你…唔…你弄死青仪了…怎么…怎么会这么爽的…唔…」被他在敏感的谷心处这般旋磨刮捻,力道虽是不重,却彷彿下下都直抵芳心深处般,只令雪青仪神魂不由得颠倒慌乱,随着他的动作飘高落低,再也无法自主,不知何时她已稚嫩地扭动迎合起来,两人交合之处唧唧轻响,她的口中更是娇声不断,配上他的喘息声,弄得本是峨嵋圣地的祖师停灵之处,顿时变成了床声连绵的男女行淫之所。 『淫杀千里命七天』原为此道高手,精擅熬战之术,加上淫话儿出口之后,雪青仪再无顾忌,淫言浪语纷纷出口,再没一点儿收敛;加上那强而有力的刺激,一波波地将她送上想也想不到的高潮美境,此般享乐当真前所未有。加上两人鸳鸯共喜之处,乃是峨嵋派的圣地,那种打破禁忌的偷欢快感,教雪青仪的享受愈发高昂,两人也不知这样爽了多久,待得她感觉到身上的男子射精之时,雪青仪已酥的浑身酸软、眼冒金星,茫的再不知人间何世了。 梦回天阙 22~24 作者:紫屋魔恋 22不如归去 也不知在高潮后的欢愉当中沉醉了多久,等到雪青仪恢复神智的时候,还紧压在她身上的『淫杀千里命七天』还沉醉在那缠绵之中,动都不想动哩! 「你…哎…求…求求你…」回复了平时的理智,雪青仪当真是欲哭无泪,她倒不是为了自己仅剩上七日之期可以尽情欢快而哭,更非为了自己竟失身在这恶魔胯下而洒泪,她既已放心与他淫乐,便不会再有后悔,早看破生死的她,更不会在乎七日不七日。令她泪流满面、又羞又气的,纯粹只是看清了环境,发觉自己一时贪欢,竟将这圣洁之地一污再污,教她怎受得了?偏偏手足兀自酸软,连推都推他不动,一开口的声音又是一点都硬不起来,软软的彷彿撒娇一般。 「嗯…」 「把…把青仪带走吧…」任他亲蜜地吸去她的泪水,雪青仪声音发颤,光这样亲蜜的举动,都令她胴体火热,真是暗恨自己,平日圣女一般皎洁如玉,怎一破身便淫荡至此?「这儿终…终非久留之地…何况…」 「何况什么?」一边轻笑着,一边在雪青仪那晕红的颊上轻吻不休,他满意地看着这刚刚成为自己情俘的美女。这三年前狠狠胜过自己一回,逼的自己退隐江湖三年的绝色美女虽然已被他彻底征服,但是他也被她的肉体迷的神魂颠倒,吹弹得破的滑嫩娇靥,柔弱似水的冰肌玉骨,幽谷宛如活物,紧窄异常、吸力绝妙。他玩过那么多的女人,没有一个人比的上雪青仪,真令他爱不释手。「何况这儿是峨嵋圣地,在这儿做爱就像在你师父眼前纵欲淫浪,是不是?」 「是…求求你…」知道此时示弱最是不该,自己将会完完全全被这人控制,偏偏他带来的快乐是那般浓烈,令嚐过美味的雪青仪沉迷难返,想拒绝都拒绝不掉,豁了出去的她索性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全盘暴露,完完全全任这征服了自己身心的男子施为,「把青仪…带走吧…」 「那…至少要叫声好听的,别光你呀我的,我们都有肌肤之亲了,别这么生份嘛!来,叫声好听的给情哥哥听听,别怕羞,刚才你在爽的时候,就唱的很不错,非常好听呢!」原还想多吊她几下,再在这她心目中的圣地,把这女神般的玉女掌门玩的欲死欲仙,偏偏雪青仪含泪哀求的模样,是那么令人怜爱,他心中竟起了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怜惜之意,竟不愿再去迫她,只想稍稍听句好听的称呼就算。 听『淫杀千里命七天』涎着脸儿,竟连『情哥哥』这种话儿都出了口,含嗔带气的雪青仪真想别过脸去,再不听这难以入耳的话。但她也知道,对已有云雨巫山之缘的男女来说,这种亲蜜的口头称呼,不但是彼此亲蜜关系的表徵,更和交合时的呓语不断一样,最有挑动情欲的效力,她既决定好好利用这七日时间,尽情享用那迷翻了心的美味,自不会在这小事方面逆他的意思。 闭上了美目,沁出了两滴清泪,一边回想着方才激情云雨时的快感,那种称呼彷彿全不用她去寻思,竟似主动从心中跳出来般,在她的芳心处不住盘旋。只见雪青仪樱唇微启,一阵甜美无比的轻颤之间,娇甜的一句『好哥哥』已出了口,还是连番娇吟不已,媚的全不像被迫出口。 「唔…求求你…好哥哥…算…算青仪求你了…把青仪抱走吧…别…别再留在这儿了…」 「这样…也好…」 抱起了雪青仪窈窕纤细,轻的活像没生骨头般的娇躯,就这样赤条条地走到石池外头,只见『淫杀千里命七天』一边运功蒸乾身上水湿,一边用脚挑起地上的衣物,外袍一震便将两人罩在其中。雪青仪虽知他必不会让自己好生着衣,可没想到这坏蛋竟连衣裳都不让自己穿上一件,竟准备这样抱着一丝不挂的自己行动,若这样撞下山去,给别人看到,非羞死她不可。 看雪青仪那含羞带怯的美态,极尽诱人媚意,连露出的香肩都泛着情迷意乱的晕红,若非觉她搂在自己身上的小手娇颤不休,显是极为害怕,令人再起不了恶心,才刚领略过这美女销魂滋味的『淫杀千里命七天』差点想就保持这种姿势,再狠狠操她一回,「只要你乖一点,答应从此以后好好服侍好哥哥我,我自不会亏待你,首先我们就回我洞府,好生玩他个几天几夜。」 「嗯…好…」暗吁了一口气,雪青仪娇滴滴地在他胸前吻了一口,「青仪…青仪会很乖的…好哥哥你想…想怎么搞都行,青仪必全力以赴,尽量…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回到『淫杀千里命七天』的山中洞府,两人均知时日无多,七日之中尽情欢乐,两人竟是食睡同榻,更没分开过一刻。 就这样过了七日,但也不知是老天开眼,留下了雪青仪性命,还是雪青仪『慈航诀』虽未竟全功,却也已修至半仙之体,竟能承受『淫杀千里命七天』那邪门肉棒的蹂躏呢?七日之后雪青仪非但未死,反在连日情欲的滋润下,变得愈发精神,只令他啧啧称奇,更不肯放过她了。 本来『淫杀千里命七天』虽性爱风流,绝少不了女人,但却也不是邪恶好杀之人,性子中更有怜香惜玉之处,只是他天赋异禀,那肉棒实在太过邪异,寻常女子和他交媾一次后,便难以抗拒那种快乐,即便是武功高强的女子,也撑不住那欢乐中带来的暗伤,是以被他奸过的女子,全无法活过七日之限;偏他又不能没有女人,是以千里肆虐,一个弄死了再一个,恶名传於武林,竟无人曾为他想想他的苦处。 现在雪青仪既符合了他的需求,『淫杀千里命七天』自己也颇想去了这个恶名,与她共隐洞府之中,享那山泉之乐;而雪青仪既嚐过了此人带来他人难赋的美妙滋味,又乐的去这武林祸害,自是心甘情愿地与他共隐於此,再不复他求了。 这一日,正当他抱住雪青仪,再欲求欢的当儿,突地两人同时一震,都有同样的感觉。 「有…有人来了,已到了洞府外头,」忙不迭地挣脱他的怀抱,整理衣衫,脸红红地不敢抬起,雪青仪虽放纵情欲,再无半分矜持,完全投入两人世界,但若有外人到此,脸嫩的她却也不敢让别人看到她春情难抑的情态,那实在太羞人了,「是…是相公的朋友吗?」 「不是,」他眉头微皱,「知道这儿的人不多,只有…啊,我知道,是杨巨初讨人情来了。当日就因为他的介绍,我才能上峨嵋去,收了青仪这好宝贝儿。虽说消息没透出去,不过总有引途之劳,也难怪他要派人来。」 「这…」柳眉微蹙,雪青仪理了理秀发,「青仪并不想…不想干涉相公的事…只是…」 「我知道,」心中暗骂这人不会选时间,竟在他想和雪青仪上床的时候来,不过仔细一想,自己和她什么时间都搞的上,也难怪来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出江湖的,好不好?」 「嗯…」[手机电子书网 Http://Www.517z.Com] 招呼天门来人落了座,也不容他开口,『淫杀千里命七天』先发制人。 「这回的事情,多亏了贵门杨副门主,老夫在此先致谢意,还请阴老弟代老夫向令师叔致意。」看着雪青仪娉娉嬝嬝地送上茶点,进退之际神态虽仍圣洁一如以往,但眉宇之间微泛春意,望向他的眼神含着一股勾魂慑魄的魅力,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女子必是他新收的禁脔。 送上了茶水,雪青仪微微点头,算是向来人打了个招呼,正想退到后堂时,没想到他长臂一回一收,雪青仪娇吟声间,娇躯已滑到了『淫杀千里命七天』的腿上,被他抱在怀中,一个火热的吻已印到了颊上。 原来以雪青仪的武功,要避过他的这一手,该不会有什么困难,但一来她没想到连在别人面前,这老魔头也会堂而皇之地将她搂在怀中肆加轻薄,才失了先机;二来两人将近一月的日夜交合,老於此道的『淫杀千里命七天』早摸清了雪青仪的各个要害,才触到她身上时,他的魔手已使出了玄妙手法,诱发了雪青仪敏感胴体的春情,顿时娇躯发热的她一时站身不住,既已落到了他的怀抱当中,便更没法子站起身来,只能任由他大展手段。 「只不过…」一边抱住雪青仪的娇躯,虽知她脸嫩,若手段用的太过,让她下不了台,但他才被打断的熊熊欲火,至少也要先在手足上发泄一下。只见『淫杀千里命七天』一边说着话,美眸微闭、娇软慵媚的雪青仪一边偎在他怀中,雪白如玉的脸蛋儿一转眼便烧起了沸腾的红晕,煞是诱人,「老夫是不想再出江湖了,便是老友如他的邀请也一样,还请阴老弟转告一声,恕过老夫无礼,只想在洞府中逍遥自在,不想再到江湖里去搅和,这回相助之情,老夫心中感激。」 嘴上微微一笑,阴京常装做品茶,将脸转了开来,好不让雪青仪感觉到他的眼光,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前辈所言,阴某自会如实转告,只是…阴某还想烦前辈一事,算是还本门的人情,也不费前辈多少功夫,更不必让前辈再履江湖,如何?」 「哦,怎么说?」听阴京常这样说,他倒上了兴趣。 其实当来人通名,听到阴京常的名字时,『淫杀千里命七天』还真吓了一跳,他和杨巨初交友十来年,虽不曾参预天门之门内事,却也听他说过,杨巨初最看不顺眼的天门堂主,就是眼前的阴京常。说他是堂主嘛!这小子老把闲事向外推,绝不伸手揽权;说他啥事不理嘛!偏生杨乾不知怎么搞的,凡有重大事务,一定要问过阴京常的意见才做,而且十件事有九件都照他的想法,偏偏杨巨初怎么也不认为那些意见有什么过人之处,偏无可驳,这才是最让人讨厌的地方。 尤其当两人交谈之中,『淫杀千里命七天』表面上装着在挑弄雪青仪的胴体,实际上却有七八成心思放在眼前此人身上。以他的修为,对方有多少斤两,就算没有动手,光听他的呼吸、观察他的动作,也可看出个七七八八,眼前的阴京常武功虽是不弱,却也不算惊人,怪不得在天门七大高手中排在最后;不过他的定力倒是不坏,眼前的雪青仪虽是绝色美女,又正值花苞初破、情怀初开的媚态,他竟是视若无睹,不只表面上不动声色,连呼吸和动作都没乱了半分,若非他从阴京常刚接近洞府时就发觉到他,知他功力远不如自己,光看现在阴京常表现如此自然的定力,他还真以为是足够身登风云录的高手驾到哩! 「阴某想请前辈修书一封,送到峨嵋,」一边品茶,彷彿整个人都憩息在茶香之中,舒服的活像是老友品茗聊天一般,「就说前辈『愿赌服输』,看在『雪掌门』的面子上,只要峨嵋派不入江湖、不大张旗鼓地参与江湖中事,也不前来找前辈的麻烦,前辈就不再出山,这样可好?」 「哦?」表面上不动声色,他可连手都吓的动不了了,怀中的雪青仪也为之一怔。原本当两人回到此处,快快乐乐地爽足七日,确定雪青仪不会因他的天赋异禀而身亡的时候,情投意合的两人便做下决定,决不再入江湖,要清闲自在地在此过一辈子,这话只有两人知道,毫无外传,没想到在阴京常口中,却似家常闲事般说出口来,准的活像是当日他就在旁偷听两人行事一般。 「在下倒不是想逼前辈行事,只是本门既处蜀地,又不想和峨嵋冲突,多所杀伤,只好藉前辈的威名,免除和峨嵋对上,还请前辈相助。」 虽然阴京常没怎么说清楚,但『淫杀千里命七天』和雪青仪何等江湖经验?闻弦歌而知雅意,两人都听得出来阴京常的话外之音。在阴京常向来的作风影响下,杨乾领导的天门虽是行事低调,但仍是声威浩大,若真要在此发展基业,和同处蜀地的青城和峨嵋两派,必是难免冲突。 本来青城有掌门人的太师叔『春秋剑』穆豪德压阵,峨嵋派则有雪青仪这武功绝高的掌门人,两派虽是声威不如天门,但天门若想要扩张势力,即便以杨乾武功之高,对二人也得有三分顾忌。雪青仪『身亡』之后,便是天门大展拳脚,对付两派的千载良机,杨巨初也因此利用他和峨嵋派之间的樑子,让『淫杀千里命七天』去对付峨嵋中人,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解决这大患。 本来这计画算得上是天衣无缝:雪青仪既死,峨嵋派的人众虽是不少,但余下来的人中却缺乏武功造诣能和雪青仪比肩的高手,就算峨嵋中人的运气够好,能以合击之术对付他,剧战之下损害亦必惨重,绝无能再抽出人手,援护青城之理,以天门的实力之强,加上敌明我暗,对付青城这仗可说胜算是十足十,大胜之后蜀地再无可以与天门撷抗的势力,古语说『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门在此易守难攻之地立足若稳,要对付其余门派,至少是佔了地利和经济之便。 何况此事之后,天门或许还能顺道将『淫杀千里命七天』这武功绝高的高手收入门下,有他为天门出手,天门实力如虎添翼,就算是久执武林牛耳的少林派,想要对付天门也没那么容易。 但现在形势丕变,一来峨嵋和他之间的激战没有发生,二来也没能顺势将『淫杀千里命七天』收入天门之中,再加上雪青仪非但未死,反成为了他的女人,关系变得异常複杂,若一个处置不当,让『淫杀千里命七天』听了枕畔人的耳语,出来协助峨嵋,就算以天门之强大也难善后。 在此情形之下,阴京常的这一段话,确实是解决这一困境的绝佳方式。若他真的修书予峨嵋派,教她们不再参与武林事务,权衡轻重得失,峨嵋派的新掌门人多半会下令封山,好把他也牵制着不能露面,算救了不少女子,此时天门本身便可以不用顾忌峨嵋派的牵制,专心对付青城,一来不会招惹上他,二来也减少了峨嵋派这个敌人,甚至峨嵋派连想都没有想到,竟是天门在背后策谋,不显山不露水便除去一个窥伺在旁的祸患,对天门而言真可说是何乐而不为的美事。 偏偏就算知道阴京常的打算,这般为两人着想,两人也非得『中计』不可。峨嵋中人不是白痴,迟早会发现雪青仪的『屍身』失踪的事情,也极有可能猜到『淫杀千里命七天』的头上去,以峨嵋派在蜀地根深蒂固的势力,若当真想要找人,此处虽是隐蔽,也难保不会被她们找到;若是峨嵋杀到此处,到时候清闲日子过不成不说,雪青仪可就难过了,既不好明帮这魔头却敌,对峨嵋派的师妹弟子更难忘情,可真是两头不讨好。 但若依阴京常之言行事,以继任的峨嵋掌门纪蕙心的行事作风,多半真会封山不问武林事。即便以天门之力,也没有对付『淫杀千里命七天』的必胜把握,何况是峨嵋派?一旦轻举妄动,能诛此魔那是最好,但若给他脱逃出去,天下女子又不知要受到多少荼毒,权衡之下还不如顺带封山,还可隐隐牵制他不出江湖;便是他不守诺言,对峨嵋也没有损失。而若是峨嵋派不敢出来招惹他,两人真可说是要逍遥多久都没有人管。 不过最让两人惊讶的,不是这人随意一招,就为複杂难解的事态寻出解方,以最少代价取得行动自由的才智,而是光只察颜观色,就看出了两人之间卿卿我我,再不愿沾染尘俗,只想退隐寻欢的心态,『淫杀千里命七天』不由心想,怪不得『一柱擎天』杨乾对这人的眼光如此信任,这阴京常的确有他的一套。 「若连这小事也推托不干,老夫倒是冷对朋友了。这书信老夫倒是写得,不过呢…」嘴上微微一笑,挑战似地看了阴京常一眼,『淫杀千里命七天』托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反击,「老夫行踪一向保密,峨嵋中人也没看过老夫的笔迹,冒冒失失地修书过去,难保她们不会认为只是旁人的恶作剧,若她们置之不理,到时候老夫可就帮不了贵门了。你说该怎么办?」 「这事倒也不难,」阴京常嘴上仍是那温馨而牢不可破的微笑,彷彿『淫杀千里命七天』所问的这个问题已在心中筹谋久矣,老早便寻到了解方,「峨嵋玄天殿上的那尊大佛,离地足足八丈有余,峨嵋弟子虽是爱洁,清扫甚勤,但那尊大佛实在太高,清扫太过不便,一月最多只能清个一两次。若五日后的清扫之期,书信在大佛的手中被发现,峨嵋派的人就连想弄错都不成了。以前辈『飘飘欲仙何所似』身法,要在不知不觉之间,将书信放到大佛手上,该不是难事吧?」 「这倒是。」『淫杀千里命七天』微微一笑。他的江湖路也不是白走的,淫贼若要保命,除了行事谨慎以外,至少轻功一项一定要有过人之处,不然老早被江湖人给宰的死无全屍。他既是淫贼一道的高手,轻功自也是出色当行,当今武林之中,除了『幻影邪尊』的幻影身法、『一柱擎天』杨乾的『御风而行』轻功外,还没有第三种轻功身法,能和他的『飘飘欲仙何所似』相提并论,「好吧!老夫向你担保,三日之内,这封信便会送到峨嵋玄天殿大佛的手上。」 「既是如此,晚辈告辞。」阴京常起身向两人一揖,快步向外退去,声音慢条斯理地传了进来,「阴某就不『打扰』前辈了。在此阴某代天门上下,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你看这人如何?」阴京常虽已离开,但『淫杀千里命七天』非但没大使手段,继续方才未竟的云雨之事,反放下手来,只轻抚着雪青仪一头柔顺的及腰秀发,像是在想着什么似的。 「不愧是天门堂主,」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雪青仪闭上了眼睛,纤手轻轻扶在他肩上,「同处一地,本派对天门的情况自不能毫不在意,只是以前都只注意武功较高、或执掌权柄的几人,全没把阴京常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人这般厉害,因势利导,转眼就把问题解决,还不花自己丝毫力气。」 「那青仪的意思是,我就照他的意见去做啰?」 「其实…这样也好,」美眸微启,轻轻地在他的脸上印上了一吻,雪青仪娇躯轻抖,似要将衣裳抖落般,没几下已是衣裳散乱,大利他的魔手进侵,「若纪师妹当真封山,不再理外头的事,以阴京常这样的作风,在他影响下天门多半也不会主动向峨嵋寻衅,平白增添一个对手…」 「更重要的是,」带着一脸坏笑,他的手犹如回应着雪青仪娇媚的邀请,已滑进了她的衣内,窸窸窣窣之间,雪青仪衣内犹带女体幽香的内裳,已被抛了出来,「只要峨嵋派不派人出来找你,就不会和我对上,你也不用担心以她们体内的『慈航诀』功力,被我玩了之后能不能活过七日,是不是?」 「可…可不是吗?唔…好相公…好哥哥…你再…再弄那儿…重一点…青仪就…就叫好听的给你听…嗯…」被他的魔手摆佈的媚眼如丝,嚐过交欢之趣的雪青仪早已陷入无法自拔的地步,何况从被他抱下山来,没日没夜的欢爱缠绵之中,她仍无法置之不理的问题,此刻也终於解决了,难怪她要放浪形骸,才被他的魔手摸上身来,娇躯已是火热难抑。 对雪青仪而言,她最担心的一件事,倒不是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这老魔头的天赋异禀,甚或两人缠绵之下,色欲伤身会否有害於『慈航诀』的功夫,而是自己的『屍体』这一失踪,全门悲愤之下,纪蕙心会不会率人追杀到『淫杀千里命七天』头上来?此人的功夫绝非峨嵋门下所能抵挡,双方当真碰上,必有弟子要落入他的手中,她们可未必有自己的功力,被他奸淫之下多半是死定了,到时候自己可该怎么办才好? 幸好有阴京常的这一计,歪打正着地解决了横亘心头的疑难,雪青仪虽知阴京常纯是为了天门着想,自身实力不露馅,又能牵制峨嵋派;但一来这方法的确解决了问题,二来峨嵋派向来不重武学进境,主心放在天人之道上头,雪青仪虽是天生奇才,精修『慈航诀』,以佛道入武,修得一身武功,本心却也不希望介入江湖纷争,因此她对阴京常,还真是多所感谢哩! 相较之下,自己委身『淫杀千里命七天』这件事,倒是雪青仪心中最不担心的事情。原本她对他的印象也只是道听途说,全由江湖传言而来,他恶名太盛,令她难免将他当成了邪道巨恶;但如今两人相处竟月之下,她非但完全感觉不出他的邪恶,反而觉得他颇为怜香惜玉,对她极为爱惜,绝不容雪青仪受点什么伤害,除了床上太过放浪形骸外,其余作为也全不像个黑道中人。 雪青仪甚至有个感觉,这人绝非辣手摧花之辈,只是天生的对女子需求甚殷,天下又没女子能撑持得住他的天赋异禀,因此才弄得恶名传扬千里,人多以为此人生性邪恶,性喜先奸后杀;如今他既找到了能受得住他天赋的自己,还因而退隐此处,只要自己以柔情牵系,他便不会再出江湖,更不必多所行恶,那『淫杀千里命七天』的恶名,今后恐怕就再不会出现了呢! …一边窃听着季韶和沈世珍的对话,差点出了神的赵平予突地一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长长的队伍竟停了下来,若非他感觉敏异,前头才刚停下,心中已然有警,怕还真会撞到前头人的身上去呢!撞了人倒不打紧,若因此给季韶甚或阴京常看出问题来,以现在他身在天门中人的群围当中,又兼四大堂主都集中在四周,以赵平予的武功,别说自保了,就连逃都逃不掉呢! 眉头微皱,季韶勒马微退,连人带马移到了『芸萝花』边上,其他三位堂主的动作也丝毫不慢於他,而在此同时,沈世珍则是拍马向前,去将情况探听清楚。光看异变起时,天门众人不慌不乱,连队伍都没散掉半分,人马闲整、神情松暇,便可见天门中人良好的训练,绝非乌合。 也不知队伍的阵形是怎么调动的,赵平予甚至没发现四大堂主有什么指挥下达,不知不觉间阵形已然更易,他们这些人伕在周围人墙无言地移动影响下,缓缓向前步去,待得『芸萝花』移到阵前时,天门这庞大的运宝队伍,早已佈阵完毕,四大堂主傲立阵前,余人成队立於身后,还有人出来佔据各个有利地形,军势整齐毫无乱象,威风的不像江湖人物,彷彿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般。 这一方虽是阵形整肃,不闻人声马嘶,但对面一方却也没因此有半分乱掉,仍是一派闲暇,光在气派上都像能和天门一方对抗,丝毫不落下风。 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当『芸萝花』移到阵前,赵平予才发现,对面这挡住整个天门运宝队伍的一方,竟然只有区区一人而已! 只见那人身形高瘦,乍看之下比常人还高了一个头,一身绿衣,背着双手悄立道中,一幅在等人的闲暇模样,身上虽没有半件兵刃,但那面对千军万马如对一人的气概,比之一支大军还要强大。何况众人皆知,在天门大队人马声威浩荡之下,便是寻常商旅或者小批官府人马,看了也要躲得远远的,至少不吃眼前亏,而眼前这人非但没闻声闪躲,还独自一身卓立道中,不闪不退,一幅存心找碴生事的模样,若非是失心疯了,便是武林中的绝代高手,绝非轻易应付得了的。 看了跃到旁边树上的部属打了手势,确认四周并无他人藏匿,眼前此人确是单枪匹马而来,别无其他埋伏,季韶一边放下心来,知道该不会遭到伏击,一边厢却忍不住心跳加速,此人若非有惊人艺业,岂敢当道而立?加上一边走着,天门的标志一边在队前闪耀,此人若非毫不顾忌天门门主『一柱擎天』杨乾的威势,也不会敢站在此处,难不成自己这回真遇上劲敌了?他倒不怕遇上强敌,只是责任心重,运送这『芸萝花』回总堂的事,比与敌争雄要重要的太多了。 季韶虽是不说话,但白宁枫少年艺高,可没那么容易忍得住,何况他武功高明,杨乾常说他除了火候未到之后,比起风云录中高手也不差多少,一有机会自想先战了再说,何况自己这边人马众多,可也不能在随随便便一个人的面前失威啊?只见他拍马而出,走到了阵前,手一拉韁,马儿喷气人立,衬的他的身影更加高挺,比起那没乘马的绿衣人,高下之间威势差得可多了。 收到了先势夺人之效,白宁枫很是满意,偏偏就在睥睨自豪的他正要出言喝骂,大展己方威势的当儿,阴京常不知何时已到了他身畔,冷冷地发了话,「老五,退下!这儿由我来。」 「老三,你…」白宁枫还来不及反问,阴京常干嘛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来,给自己大大失威的时候,季韶已经发了话,「老五,先退下吧!让老三先把事情问清楚,再定行止。」 「是…」虽说心中千百个不情愿,但季韶是此间人马指挥,众堂主中资历年纪最长,天门之中极重长幼之别,他发的话可比阴京常说的话要有份量太多了,白宁枫虽是年轻艺高,自恃武功已在季韶之上,公众之前却也不敢不服指挥,只得忍着一口气,勒马而回,退到了季韶身边。 虽说心中也对那不知来历的绿衣人有疑,加上阴京常向不主动发话,此刻却一反常态,主动将事情揽到身上,季韶知其中必有原因,面前阻挡的此人绝非泛泛之辈,但他向来和门主杨乾一样,极服这少言寡语的老三胸中的才智见识,他既说要自己处理,季韶自无阻挠之意。 听到了老大发言,阴京常回过头来,对季韶微微一笑,两人从拜入师门、携手作战,一直到打下了天门的基业,至今已有二十来年,彼此可说是极有默契,谢意根本用不着出口。 随着阴京常拍马而行,缓步走出阵前,那人也如斯响应,缓缓向天门一方走来,直至此时,一直隐在天门人群中的赵平予,才终於看清了此人面目:只见这绿衣人也近六十岁了,比之季韶怕大不了多少,举手投足之间丝毫不见老气,一双眸子顾盼之间,令人彷彿被电殛一般浑身一震,锐利中透着无比的精明强干,貌相虽不算过人之姿,但光看这眼光,便知此人必是一方高手。 只是英气逼人之外,这人发丝竟染了几线斑白,眉心处也已若明若暗地浮起了一丝皱纹,顾盼自若、雄气迫人的眼中,竟似含着一丝忧色,却不是老衰而像是为了什么事情烦心难解。不过在赵平予看来,此人对眼前磨拳擦掌的大批人马并不在意,光看他行动之间那潇洒意态便可知道,眼前的天门大军,绝非绿衣人担心的所在,倒不知此人心中到底在烦忧着什么? 「在下阴京常,忝居天门阴风堂主之职,不知前辈到此何干?」轻飘飘地下了马,那比其他马儿都要粗壮不少的良骥,竟似松弛许多般不住伸首嘶叫,真看不出阴京常看似瘦削,身子竟这般重,压得马儿一路上都活像是载了几百斤柴般,一松下便不住昂首嘶叫,一幅松快模样儿。 眼儿和注意力一下子都被那马儿的嘶鸣给带了过去,一瞬间闪了神的赵平予陡地一震,好不容易才将心神收了回来,心中不由得猛骂自己不够专注,一下便走了神:眼前正是阴京常和那不知名高手的对话,若是得便,让那看似武功极高的人物助郑平亚一臂之力,也不知能省己方多少事情,自己怎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被一匹粗壮马儿的嘶鸣给撩走了魂儿呢? 「本座特为『芸萝花』而来,」见阴京常极看重自己,不但不踞马对答,佔高下之优势,未说话前还先举手为礼,毫无不敬之处,那人虽是一幅傲视群伦的神色,仍矜着没有回礼,却也放松了那幅前来寻衅的架势,语气温和多了,「还请见赐『芸萝花』叶片一枚,本座无任感激。」 阴京常还没答话,年轻艺高、少年气盛,最受不得旁人轻视的白宁枫已忍不住拍马直出阵前,一声断喝打断了两人的话头。「放屁!本门特从东南千里迢迢地运回此宝,难道是为了交叶片给这来历不明的老傢伙吗?这老小子也不通名道姓便拦路索宝,全没把本门放在眼内,未免太过放肆了,老大,让宁枫先和这大言不惭的傢伙见过一阵,掂掂这老小子的斤两再说!」 像是完全没把白宁枫的高声讨战放在心上,阴京常微一沉吟,向那绿衣人再拱了拱手,「此物确为本门异宝,系本门东南分堂特为敬献家师而备置,倒不知这位前辈要叶片有什么用处?」 一声轻叹,闭上眼睛,那绿衣人低下了头,似是想到了什么难受之事,良久良久才再抬起头来,微带忧悒的眼光飘到了『芸萝花』上,似是这花不是普通宝物,而是什么救命仙丹一般,「半月之前犬子一个不慎,中了域外秘传『火舞龙行』之伤,必须『芸萝花』叶才能救命…」 「哼!」自觉完完全全没被放在眼里,那无礼的老傢伙不管自己也就罢了,竟连三师兄阴京常都不理自己,只顾着询问那绿衣老傢伙的需求,白宁枫胸中怒火勃发,一声沉哼,左右双剑已经出了鞘,若非季韶见机得快,及时阻在他跟前,怕白宁枫已非恶言相向,而是直接动手了。 季韶虽是挡住了出手在即的白宁枫,却挡不住他的话连绵不断的出口,「真是胡扯!本门何等声威,又为了这异宝花费了多少功夫,那是你说要就要的?那间庙里没有冤死鬼?老小子你回去好生备上重礼,三步一跪,五步一拜的上本门来礼求,或许还有三分商量,你儿子若死撑不住,也只好算他倒楣,凭什么这样拦路索宝?若你真有本事,先和你家少爷见过三百招再说!」 听得此语毫不留情面,直捣那绿衣人的颜面,只吓得沈世珍脸色泛白,他这几年都在外头分堂中转悠,虽属於杨巨初、白宁枫的系统,却也有好几年没见这两人的面了,怎想得到一向温文有礼的五堂主,一旦怒火发下竟似气满胸膛,一幅挑衅寻事的模样,连大堂主的命令都不管了。 本来并不怎么把白宁枫的无礼放在心上,但听他愈说愈是无礼、愈叫愈是离谱,言谈之间竟伤及自己儿子,那绿衣人便是修养再好也有火气,加上为子之伤已烦心了好久,被这话一激不由得心头火发,差点守不住先前定下的想头:凡事都以求到『芸萝花』叶为先,绝不轻易发火。 看那绿衣人颜色不变,身上衣衫却微微发颤,虽是不闻风声,但走得近了的阴京常却也感觉得到,此人怒火之下,一身功力不住激昂勃发,虽仍掌得住没有动手,但内力却如将近溃堤的洪流一般点点外溢,激得风烈刮面如刀,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必是威震山嶽的猛击。阴京常身居天门高位,见过的高手也不少了,但若说功力如此深厚,神气又如此迫人的高手,却也少见,几可与杨乾相较,恐怕连本门的副门主杨巨初都未必有这修为,更别说是在此的几位天门堂主了。 缓缓地退到天门阵中,伸手取了两片『芸萝花』叶,阴京常缓步向前,双手将叶子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那人眼前,只看得白宁枫气往上撞,真不知这老三是怎么办事的?随随便便一个老小子出来要宝,竟连人家名姓问都不问一下,便将叶片双手奉上,要失威丧气也不是这样失丧法的。 虽说这『芸萝花』不仅貌相华美,又兼蓄天地阴阳之异气,颇有医药之效,可说全株都是宝贝,只要培养得法,失了几片叶子还可复生,倒算不上多大的损失,但失宝犹可,将天门中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威风霸气丧掉,才真令人难过。白宁枫一边想着,不由连阻挡他出手的季韶也恨上了,真不晓得这两个人是怎么搞的,堂堂天门堂主,竟完全不把自家威信当一回事。 眼看着自己心中千思万想的异宝,竟是一招不发便给送了上来,那绿衣人也呆了半晌,这才伸手将叶片珍而重之地取了过去,收在早备好的小盒当中贴身收藏,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着阴京常深深一揖,强抑着心中的激动发了话,「这…此物极是宝贝…本座只要一片即可…」 「请前辈先收着吧!」阴京常微微一笑,似完全不把身后白宁枫那气的像是要暴出来的眼睛放在心上,「走江湖的人难保没有个三痨五伤,本门虽得异宝,却也不想妨了江湖朋友的意愿。何况这『火舞龙行』异功,中原前所未见,也不知是否一片叶子便能医好,有备总是无患。只在下想要请教,这『火舞龙行』的异功,伤势上究竟有什么特徵?可否透露着在下知晓?」 听到阴京常这个问题,赵平予心中不由得一震,他原也看得出这绿衣人武功极高,恐怕还是足以名列风云录的高手,方才他气怒之中功力昂扬,不只身前的阴京常感觉得到,天门人马中武功最高的几人也不由得心中暗懔、暗自戒备,而赵平予虽是身处后方,但一来他内力之深,不差季韶等人多少,二来又在武夷山中暗室苦训过一年,耳目之灵动远胜他人,虽那威势未及己身,却也感觉得到气流丕变,一股沖天之怒直撞而来,差点想退后几步。 本来他也猜得到,以阴京常不愿随意生事的风格,加上对对方武功多所忌惮,多半会想法子善了此事,但赵平予却也没有想到,明知敌寡我众,对方又没有什么埋伏,光只单枪匹马,便论众穿之数,天门也是稳操胜券,在此情况之下,阴京常竟会主动送上对方所求,大失天门威仪,还让白宁枫的气全发到了自己身上,直到这句话出得口来,赵平予寻思间才发现阴京常的打算。 『火舞龙行』异功据说极其强横,若非身具极高内功修为,中者非死即伤,但此功从未入中原,虽听说『芸萝花』叶是解方,却也从无人试过;但这回练此异功的人一入中原,先就伤了人,还故意打得只伤不死,几乎就像是在利用这绿衣人探『芸萝花』的下落,阴京常必是想到此点,猜估此人对天门颇有敌意,故藉此和绿衣人谈和,顺便弄清这异功的底细,以备不时之需。他回头一看,季韶似也想到了此点,只那白宁枫仍是一面怒火,似全没花心思去想阴京常的真意。 表面上完全任阴京常出面交涉,似是什么都不理的季韶,其实心下也正惴栗不安。身为天门烈风堂主,也是这次大队人马的主帅,他所想的,比赵平予想到的还深一层。这『火舞龙行』乃域外异功,霸道至极,乃是极难练成的绝学,万人去练也难得有一人能练到『掌出如龙、威劲似火、环舞不去、行不得也』的至境,甚至连这至境有什么威力都没人清楚,但据说练成之后威力却是极大,伤人也深,除『芸萝花』这等异宝之外,中招之人几乎再无其余解救之方。 如果阴京常所料不差,那练成这异功的人确对天门有敌意,或许他还不只是利用面前这绿衣人探出『芸萝花』的所在而已。没有一个高手会希望能治癒自己独门绝招的解方落入外人之手的,但天门光护宝人马就动用了这许多,对方即便当真练到了『火舞龙行』的至境,要正面应付天门的运宝大军也是势所难能。加上以天门的情报网,对方若有大队人马从域外进入中原,也不可能毫无所觉,由此可见对方人数不多,要盗宝或毁宝能用的方法,恐怕也只有暗算一途可行。 想到此处,季韶不禁向左右扫了一眼,轻推了推二堂主费清瑜一把,两人更靠紧了『芸萝花』半步。眼前这绿衣人气魄如此刚毅,行事必是光明正大,便是急子之伤,也绝非会与人通谋、使用暗算方式之人,那人若真想暗算,最好的方法就是趁那绿衣人急於求宝治子,和护宝的天门人马起了冲突的当儿,再混水摸鱼,就算盗不得『芸萝花』,若给他寻到机会毁了此宝,一来少了心腹之患,二来也大落了天门的面子。对方武功既如此之高,又存心匿藏,自己一方的人发现不到他的踪迹,也是理所当然,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小心再小心了,天才晓得那人是否正暗中观望着自己一方,寻找出手的机会呢! 听完了那绿衣人的解释,阴京常又是深深一躬,礼数做到了家,「多谢前辈示下,在下感激不尽。」 看阴京常缓步后退,显然就要准备走人,那绿衣人面上神色变幻,似在考虑着、挣扎着什么,良久才迸出了一句话来,「本座无功受禄,心中大是不安,还请阴堂主回报杨兄,这两片『芸萝花』叶换两件事情,尔后贵门有什么差遣,尽管来找本座便是,刀山火海本座绝不推辞。」 「那…就先说第一件事吧!」阴京常翻身上马,向那绿衣人抱了抱拳,那礼数十足的样子,看的另一边的白宁枫口中又是一阵子咕哝,只是事情已定,他也不是没有眼光的人,不至看不出对方武功高强,要再寻衅便是自找麻烦了,「再过三个月便是中秋,本门后山拜月亭是蜀中赏月名胜,若前辈不弃,还请前辈於今年中秋上天门来,与本门门主一同赏月饮酒,不亦乐乎?」 「好,本座到时必会亲至。请!」似没想到阴京常的第一个要求,竟是如此风雅的一回事,那绿衣人怔了怔,随即开怀地笑了出来,那笑容犹似魔法一般,登时去掉了那人脸上担怀忧悒之色,令他面上神采照人,一眼望去可以想见这人年轻时必是英俊风流、心傲一方的美男子无疑。 23善心有报 看到那人毫无什么动作,身影便似化成了一阵春风,后退闪入林间的动作飘逸美妙至极,只看得心怀不满的白宁枫也为之变色。别的不说,光这一手轻功,已远远在他之上,真没想到随随便便跑出这么个人,竟就是武功如此高明的高手,还亏自己方才大言不惭,竟说要教训这人呢! 「这…这人究竟是…」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沈世珍见白宁枫呐在那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护主心切的他连忙开口,打断了这沉默。 「以往未曾识面,只听说过他的形相,我本来只是怀疑,」阴京常叹了口气,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季韶点头示意,后者手一抬,无声无息地阵形又迅速转回了前后绵延的队伍,将几人护在中心,「但看他离去时的身手,着实不在门主之下,这位前辈…该就是文仲宣无疑。」 「文…文仲宣…」虽看到那人远去的身手,也猜得出多半是这个答案,但当真证实的时候,白宁枫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沈世珍冷汗直流,就连季韶和费清瑜,也无法掩饰惊异之色。 这文仲宣虽说在风云录中只排第六,排名还在天门门主『一柱擎天』杨乾之后,但当日风云会上,激战后选出了十大高手,接下来则是分成了五对交手,胜者列在前五名,败者则从六至十名计算,至於详细的名次排行,则由其余的公正人士观察交手时的功力、招式、战术、智慧等各个方面而定。文仲宣若非籤运实在太差,竟对上了武功犹胜风云录诸子一筹的幻影邪尊,因而败阵,最多只能从第六名起算,以他的真实功夫,连『流云剑圣』尚光弘等三人身怀绝世宝器,都未必有胜算,更别说是杨乾了。 再加上文仲宣并非单枪匹马闯江湖的独行客,而是汉中派的掌门人,汉中派虽因所处地方腹地不大,势力在各大门派中并不属强悍,但所处地势重要,坐控蜀地、京师、鄂州等地的交通门户,处於川陕一带的各个门派若想扩展势力,汉中派均首当其冲,但到现在这门派还是立的稳如泰山,除了掌门人文仲宣武功实力太过厉害外,这派门的实力也是绝对不可小觑的。 「不…不会弄错吧?」 「应该是没错,」阴京常吁了口气,扭了扭颈子,像是要松弛紧张的心意一般,「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他虽是一身绿衣,连腰带也是一个颜色,光泽却颇有不同,是不是,老五?」 「当…当然我注意到了,」白宁枫闭上双目,作回想之状,良久才睁开眼来,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发着颤,「他一身绿衣,浆洗得乾乾净净,不过那腰间的带子蛮惹眼的,比常人的腰带要凸出来一圈,那凸出来的一环特别亮眼,活像是刚染过青草之色一般…难…难道说…」 「没错,」看着面上突现惊惧之色的白宁枫,阴京常点了点头,「文仲宣的长鞭作青绿之色,碧若青草。方才我也注意到了他的腰带,显然他的鞭…该就缠在腰上…」 「那就不会有错了,」面上神色一动,费清瑜紧张地向四周扫了扫,没见什么异状才转回头来,「文仲宣虽说向来不喜欢别人帮他或他的长鞭取什么无聊外号,但那无名鞭可着实厉害,我前曾听说文仲宣单枪匹马,一手长鞭打的华山派再不敢动南下之思,看来恐怕还真不是谣传…」 「算了,」季韶微微一笑,右手高举一挥,整好阵形的长长运宝大队又开始行动,活像什么都没发生。「老三处事得当,至少没和这人闹翻,又定了个中秋赏月之约,到时候就看门主和他怎么谈了,或许我们还能就此打通了北进关节也不一定,那时老三的功劳可就大了。现在我们先别管这个,把『芸萝花』早日送回总堂要紧,大家路上小心,千万不要横生枝节了,知道吗?」 一边留意着白宁枫听到季韶当众表扬阴京常时,面色飘过一阵阴郁,走在他身边时还在暗地里咕哝着,像是在以为事情不会这么顺利,赵平予的心下却是千思百转,其实比他更不平静。 本来在阴京常将『芸萝花』叶送交文仲宣手上时,赵平予便心中一颤,好像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那时他还不觉得什么,只以为是自己敏感了,但后来队伍回位,继续向蜀地前进时,他听到了季韶那「千万别横生枝节」的话头,在心中慢慢回味,和前面对阴京常主动献宝的分析凑到了一处,赵平予这才发现问题所在,偏偏那种感觉一闪即逝,他就算想去确认都没办法。 虽是无法确认,但心中的担子可没这么轻松就放下来,何况赵平予此来所求重大,若是一不小心露了馅,别说是探天门的情报了,恐怕还没办法全身而退哩!是以赵平予加倍小心,表面上沉默寡言,一幅愚人呆样,连旁人聊天都不多加参与,实际上心中却是思绪飞快,计算个不休。 方才的那感觉虽是一瞬便消,但赵平予仔细想来,那感觉该是有人在旁窥探;将季韶看似轻描淡写的指示细加咀嚼之后,赵平予也得到了同样的结论,暗中窥探的这人必是与天门为敌,而且在暗中蠢蠢欲动,其目的就在『芸萝花』!只可惜方才文仲宣和天门大队没打起来,在阴京常的摆佈下竟是和平散会,不然他必会阵前大斗之际趁虚而入,先将这异宝盗走再说! 本来赵平予还在怀疑自己的想法,天门各个堂主武功之高,自己与之可说是天差地远,虽说他前面一年在武夷山中练武不辍,又兼身处山洞当中,不见光明,感觉的磨砺可说是常人难及,这『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功夫,怕也练得不弱了,但那人敢与天门为敌,又练成了什么『火舞龙行』,武功必是极高的,这几个堂主所没察觉到的事情,自己又怎可能察觉得到呢? 但仔细想想,赵平予倒也发现了其中关键:一开始从绿衣人拦路时,天门众堂主护宝心重,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他身上,对周边的注意自然也就减少了,而自己虽是细心地注意着阴京常和文仲宣的对话,但反正现在轮不到自己动手,对阵前的注意力没他们那般集中,对周遭的注意力自然就比较多了,力分则弱、力聚则强,旁人的异动自己自能捕捉得较完整。 何况那人多半原先也没想到,文仲宣此来竟是和平收场,见到阴京常交出『芸萝花』叶时,心中难免悸动,他所练的又是『火舞龙行』这种一听便知是阳刚性极强的武功,刚烈之性易发难收,心中一乱之下自身功力就没收敛的那么好了,只他武功既高,这一失神的机会也是一闪而逝,原先没注意的他们自是不会发觉,连自己这不放松戒心的人,原先也只当自己敏感多心呢? 虽是猜到了这趟路程多半不会就此平安,后面的路上大概还有状况,但现在的赵平予一喜一忧,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喜的是天门又多了个敌手,还是个武功极高的敌手,对与天门为敌的郑平亚来说,该是件好事;忧的是此人出现的不是时候,自己正打算趁运宝之机混入天门,好好打探情报的,若路上这『芸萝花』被人夺了,自己可要怎么混进戒备严密的天门里去啊? 心中一直藏着事情,就连晚上住进了客店里,赵平予也是辗转难眠,明明身边同睡一房的那群佣工人伕都已睡熟,有些还发出了不小的鼾声,震房价响,显是白天走了那么远,实是累到头了,偏偏他就是睡不着,虽知自己身具武功,内力相当不弱,又兼年轻,就算拚了一两晚未睡,白天这走山路也累不了他多少,但若长此以往,养成了个失眠的症候,日后可就要难受了啊! 看看外头月亮,幸好现在多半才申时中,只众人一路辛苦,除了一些守门口的天门中人,还有轮着守在『芸萝花』边的天门堂主外,余人多半是一入了房便瘫到床上,梦寻周公。现下时辰还早,若是放宽了心,待体内疲惫袭击上来,大概还可睡个好觉,不会这么容易就养成失眠的。 赵平予翻了个身正欲睡下,突地眼前一亮,外头明亮的月光之下,像是有个黑影一闪,只是那黑影的速度实在太快,原以为自己看错的赵平予揉了揉眼,待再看时,那黑影早已消失无踪。 虽说心知不该管闲事,何况那人在夜间行动,显是要掩人耳目,这人恐怕就是那暗中图谋『芸萝花』的人,以自己的武功,这闲事多半是管了也白管,但心中的事情实是横亘心头,怎也难消,赵平予暗叹了口气,翻身下床,迅捷无伦地从窗中窜出,追着那黑影消逝的方向去了。 虽说赵平予内功不弱,加上这一年来勤修苦练,虽因体内蕴藏的内力太强,经脉仍难承受得住,不能全力出手,但对体内力道和阴阳气息的控制,却远比一般武林高手来得精准;内力既深,连带着在最需长力的远距离奔行上头,也是长劲十足、胜人一筹。那黑影虽是起步在先,又是瞬目即逝,但赵平予认准了方向,拚命追赶之后,体内功力运行愈发浑融,仍是找到了他。 在林子中左突右闪,若非赵平予那一年的黑暗训练,着实磨练出了远胜旁人的感觉,即便对方步履之间未留痕迹,依直觉仍是找对了方向,怕他早被那黑影扔得远远了。林木已尽,外头便是一大片的开阔草地,人还在林中的赵平予只见那黑影卓立草上,双手环抱胸前,垂首立地,站得直直的,也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等人。月光下只见那人一身黑色的夜行劲装,虽在夜风中却连衣角也没被吹动半分,连面目都被黑布罩着,头发都不漏半根出来,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林中的赵平予本欲出言招呼,猛地警醒,自己这下恐怕犯了个大忌:这人虽是对天门有敌意,却不一定是郑平亚一方之人;加上他正暗中图谋天门的『芸萝花』,天门来人虽说武功恐怕尚不如他,终是佔了人多的优势,令他只能施计暗算。此人既有暗中挑动文仲宣和天门交恶的智计,行事必是小心谨慎,绝不容不相干的旁人知晓计画,赵平予若冒冒失失的出言招呼,天晓得会有什么后果?若是言谈中一个不慎,让那人选择杀人灭口,白白掉了命那才真的是不值得呢! 踌躇林中的赵平予左思右想,偏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现在他明我暗,又兼他正值面对天门这种强敌,草木皆兵的状态下,最易发生误会,若是招呼了,怕一个不慎会被杀人灭口,但若赵平予不主动招呼,给他发觉了更易造成误解,以为赵平予是天门的探子,那才冤枉。不过更麻烦的是,此人武功极高,竟可瞒过天门几位堂主的耳目,自身的耳目聪敏怕也是第一流的,若非赵平予知他不好对付,躲在林中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两人距离又远,怕早被这人发现行踪了。 正当赵平予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是招呼好还是装做不知道,回去睡觉才好的当儿,异变突起!只听耳边轻响,犹如火花燃着枯草般「剥」的一声,一个修长的身影已落到了那黑影身前。 看到这人出现,赵平予可当真吓了一大跳,那不只是因为此人出现的奇,更因是来人身具奇相,教人想不注意都不行。只见此人发长披肩,五官深邃,光看他那高挺丰隆、犹如鹰勾的鼻樑,和色呈金褐的鬚发,均可见此人必是域外来人,绝非中原人士;尤其此人身量极高,比赵平予生平所见之人都要高大得太多,身形又极为壮硕,乍看之下真活像两个人拼起来一般雄伟强壮。 「在下林克尔是也,不知这位…这位贤兄如何称呼?为何干涉在下与天门之间的事情?若不好生交代,我可不放你一马。」那壮硕男子双手一抱,向那黑影行了个礼,虽说无论说话行动都是文诌诌的,话语内容却颇凶恶,行动之间气流飞扬,那感觉怎么也凑不起来,活像背书一般。 但林中的赵平予却是惊讶万分,首先是从言中听来,自己竟料错了,那黑衣人并非天门的敌人,而是介入那壮硕男子林克尔与天门中事情的局外人,加上黑衣人的武功他虽未亲见,但看那身手,比当日所见的杨逖还要厉害得多,若他身属天门,其位阶恐怕也是堂主级了,又何必行动得如此鬼祟,生怕给天门中人发现?可见这黑衣人绝非天门中人,却不知他为何介入此事之中? 再加上从那林克尔动作之中,赵平予只感到一股火热薰人而来,感觉竟有些熟悉,他甚至不必去回想白日时感觉到的异态,这人既和天门之间是敌非友,练的又是这般火热阳刚的功夫,霸气迫人之至,如果说这林克尔不是练成『火舞龙行』之人,那可真是打死赵平予都不肯相信了。 「在下幻影邪尊,」也不见那黑衣人怎么动作,远在林中的赵平予竟没来由地从背心打了个寒颤,那扑面而来的热气,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一入中原便伤武林不少高手,显见是为了打响名号而来,在下身居风云录之首,又岂能不出来接你两招,试试名震中外的『火舞龙行』有什么奥妙?何况这『芸萝花』绝代异宝,在下也想收归己有,又岂能容你插手其中?」 听到了这句话,赵平予心中真可说是又惊又喜,全不知该如何形容,惊的是眼前这黑衣人,竟然就是风云录上状元,以神秘莫测着称的幻影邪尊,赵平予人在玄元门时,曾见尚光弘等人动手演武,无论招式功力都是一等一的高明厉害,令人叹为观止。那时的赵平予便在心中暗自思忖,难以想像到排名犹在尚光弘等人之上的幻影邪尊,出手之际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惊人招式呢? 不过更教他心中欣喜的是,从言谈中听来,幻影邪尊也对武林异宝的『芸萝花』有意,这才和这林克尔约战於此,无论两人之中谁胜谁负,只要利用『芸萝花』为饵,或许还有机会让他们为郑平亚出力,去对付天门的高手如云,白天虽错过了文仲宣,但无论是眼前的林克尔还是幻影邪尊,武功实力怕都不在文仲宣之下,若和天门为敌,绝对会是郑平亚的一大臂助。 本来当四周的那股火气消失的当儿,赵平予当真吓得魂不附体,还以为两人已发现了林中偷看的自己,幻影邪尊这才毫不着意地警示了自己一下,想叫他赶快退走,以受池鱼之殃;但仔细想想之后,赵平予一颗提到了腔口的心才放了下来,方才那一下该不是幻影邪尊弄的鬼,而是林克尔既知眼前这仗非是易与,便不再浪费力气,虽还未曾动手,但他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到幻影邪尊身上,功力随心而转,自不会白白散放在不相干的地方,也不知幻影邪尊现在的感觉如何? 就在林中的赵平予心中尚在思索之时,草地上头的两人已交起手来。突觉周身又开始发热的赵平予一惊抬头,只见那林克尔身形沉凝,双足彷彿生了钉子般定在当地,双掌连环劈出,每一掌出手时都似要割开空气一般,不住地发出劈啪声响,身形四周都似有火花飞绽,那雄霸狂烈的气势,配上此时他鬚眉皆张之姿,活像一头发怒的雄狮;而幻影邪尊却是一招不出,只是双足柱地,身形微晃,似真似幻地避过林克尔那似是每下都可灼发燎原之火、灼热无比的劈空掌力。 虽说威势惊人,但一见之下赵平予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光从名字就听得出来,『火舞龙行』这武功必是阳刚威霸,但林克尔这连着几十招空劈下来,却是一招都没击中身形幻变无定的幻影邪尊,偏偏他竟是脚步都不动一下,只是呆呆地立在当地,不住催发掌力,虽说随着烈火一般的掌力不住劈出,原在夜里山中的寒风都被那烈火烧化,连距得远了的赵平予也觉火热难当,更别说身处当中的幻影邪尊,必是酷热难当,但这样空打耗力极多,加上劈空掌力最耗内力,若再这样空打下去,就算这招威力再强,幻影邪尊热到受不了之前,林克尔只怕会先脱力而亡。 尤其幻影邪尊虽不知来历,若是眼光稍差,便有再高武功都难登风云录之首,他此刻仅是紧守当地,任由林克尔尽情发招,上身虽是幻变无形,脚尖却是动也不动一下,完全不做进击的打算,就连旁观的赵平予都清楚的知道,幻影邪尊此刻的打算,是让林克尔尽量打个够,等到他的力道耗得七七八八了,再做进袭。这般猛打极耗内力,就算『火舞龙行』之中有什么秘招,也难持久,到时以他出名诡异的幻影身法,要对付内力耗竭的林克尔,真可说是易如反掌了。 虽说心中也知,这样下去幻影邪尊可制必胜,但赵平予心中总有一丝不对劲的感觉,照说这林克尔能练成『火舞龙行』这据说难练之极的武功,绝非蠢笨之人,何况他来此是为了『芸萝花』异宝,为此他还利用文仲宣打先锋,来探天门的实力,自身则隐在暗中,显是心机深沉之人,照说绝非如此易与,怎会做出如此蠢事?纯只劈空掌力隔距硬打,别说是幻影邪尊或天门的杨乾了,就连武功内力差他一大筹的赵平予,若当真打定了消耗战的打法,林克尔要胜他都非易事。 何况赵平予武林经验虽是不多,但此次前来天门,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尚光弘和蓝洁芸对他关心,事前猛烈填鸭般地灌注所有知道的武林掌故,填的他光背那些东西都弄得头昏眼花,但事到临头,还真有点儿用处。白天当他听到『火舞龙行』这四字时,『掌出如龙、威劲似火、环舞不去、行不得也』这十六个字的真诀,连想都不用想就跳上心头,但此刻的他却只见其威劲似火,掌出怎么如龙都看不出来,更别说什么『环舞不去、行不得也』了,难不成『火舞龙行』这部功夫之中,还有什么东西是林克尔尚未练成,抑或是他暗藏玄机,还隐着招数未使出来? 仔细想了想,赵平予眉头微皱,虽是不关自家事,但他也看得出来,林克尔掌力连绵背后,必有什么暗伏的诡计,只自己武功远不如两人,加上林克尔的『火舞龙行』掌力太过霸道,四周灼热异常,他就连躲在此处观战,都要暗暗运功护身,才不至於热到受不了。心有自知之明,赵平予知道若再近前几步观战,怕在林克尔掌力耗竭之前,自己就要先被那狂烈的掌力余劲灼出内伤来了,真不知道身处圈中,作为林克尔掌力目标的幻影邪尊,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呢? 突地感觉到不对,赵平予闭上了眼睛,不以感官去观察,反纯粹以内力去感觉劲风的流动。这招可不是任何名师所能教导,更非任何环境可以培养出来的,若非赵平予那时在武夷山中的暗室内目不见光地和蓝洁芸拆招,足足练了一整年,磨练到即便闭目塞耳,也可仅以肌肤去感觉四周的情状,怕也练不到这敏感地步,玄的令人难以相信,连事后和蓝洁芸说起,见多识广的她都不由得啧啧称奇,讚他真是天才横溢,竟能练到这令人难以相信的玄妙地步。 不过这还真不是白练的,赵平予一用心感觉,马上就发觉到其中问题。林克尔这连环的劈空掌力还真不是白发的,若只眼见只能看到林克尔双掌连环劈出,却招招劈在空处,对幻影邪尊毫无影响;但如今赵平予一闭眼,幻影邪尊四周的景况,马上犹如目见般浮上脑海,甚至比方才亲眼看时更加清晰:林克尔掌力虽劈在空处,却是凝而不散,竟凝定在幻影邪尊身后空处,接连数十掌下来,连串掌力竟贯通一气,犹如一条火龙般,在幻影邪尊身侧不住盘旋飞舞、黏着不去。 直到此时,赵平予不得不服,也不得不暗自惊於这『火舞龙行』功夫之厉害,林克尔此时所使,恐已是『火舞龙行』的最高段数,活像是一条被林克尔控着尾的火龙,正张牙舞爪地向幻影邪尊步步进袭,招招直抵要害,那足可燎原的灼热,即便没真击中,也令人浑身上下也如入火炉;加上火龙环在身侧不去,又是无形无影,威胁感大增,确确是令人难以想像的厉害手段。 更教人敬佩的,还不是这掌力串连成龙的功夫,劈空掌极是耗力,要将功劲凝在当空,不散不乱,更是困难到令人无法想像,可他不但做到了,这火龙还舞的活灵活现,兼且林克尔手上毫不放松,一掌接着一掌,火力毫无减弱之象,这火龙在他源源不绝的内力灌注之下,舞动的愈发狂扬,光看林克尔『舞龙』舞到现在还无丝毫力竭之象,这雄厚无比的内力修为便令人心惊。 不过比起林克尔的『火舞龙行』,现在的赵平予对幻影邪尊的敬心,可比先前观看尚光弘演武时更加深了几倍,这『火舞龙行』的功夫果是名不虚传,火龙威劲四射,在身边环舞不休,的确令人『去不得也』,怕连尚光弘等人亲来,又有神兵利器在手,也早被这诡异功夫所伤了;但现在的幻影邪尊虽是有守无攻,但却守得固若金汤,火龙虽是威势狰狞,却是伤他不得,原先赵平予只以为他避过劈空掌力,是以表现的如此轻松,如今一见才知他所受的是什么苦处,偏他还能沉着气苦战,连哼都不哼一声,身形轻巧未变,看得赵平予真的只能说一句『叹为观止』了。 掌力不住加摧,林克尔心下愈喜,方才令赵平予感到发热,乃是他运功时的自然现象,浑身热力向外放射,只一定念便可收放自如;但现在可不一样了,随着他功力发扬,这火龙被他控制的恰到好处,在幻影邪尊身畔不住游走,犹似要吸乾他全身水份一般,便是不灼死他,等到林克尔内力尽放,这环在他四周的火龙,困的他再无任何躲避之处时,便是幻影邪尊落败的时刻。 不过战到此时,他却也不得不对此人大起敬意,这幻影邪尊虽是黑巾覆面,掩掩藏藏的毫不乾脆,本令他颇有些轻视的,但他虽被困的无法出手攻击,在火龙的环绕之下,却是避的恰到好处,全没受到半分伤害。林克尔进入中原之后,也曾斗过不少名家,从没人能在『火舞龙行』下支撑有他一半的时间,此人之所以久踞风云录榜首,威名无人能撼,果然有他的真实本领。 幸好对方一开始选错了战术,竟是只守不攻,与其余中原名家一个样子,只想先等到他功力耗竭时再加反攻,等到发觉不对时已被火龙控住了身畔,再无进攻之机,纵有一身武功,也是只能採取守势,延长被击败的时间而已。若非如此,一旦让幻影邪尊施展开那成名的幻影身法,和他抢攻之下,功夫走沉稳凝重路子的林克尔,只怕对这种打了就跑的战法,还真是应接不暇呢! 「中原武林风云录之首,就只这么点功夫?亏你们还如此自…自鸣得意,哈!」 虽说心中对此人不由得起了爱才之念,但林克尔却不得不下杀心,一来对於『芸萝花』他是势在必得,绝不容他人抢夺;二来这『火舞龙行』的功夫虽是威震天下,他颇有把握无人可敌,但内力的损耗却是不轻,若像平日那样短时间的打法,还不必休息多久,但眼前幻影邪尊的厉害和韧性远超他预料,此时自己已隐隐有气促之象,这一仗他虽是可制必胜,但若不赶快结束此役,找个地方调息休养,或许到明日林克尔都无法恢复到能暗中跟踪天门的运宝大队哩!若不趁他有守无攻,出口激他,让对方心急气虚下失去沉着,败下阵来,即便自己赢了怕都取不得宝啊! 「的确…差不多了…」 也不知听到的话,是不是幻影邪尊对他的回答,林中的赵平予只觉林克尔掌力招招摧发,灼的四周火炉也似酷热难耐之中,幻影邪尊身形微动,带起一股风吹偏了那狰狞飞扬、张牙舞爪的火龙,林克尔甚至还没来得及发现不对,幻影邪尊已经脱身,不带一丝风声地出现在他身畔。 一觉及此,林中的赵平予已觉不妙,他也看得出来,这『火舞龙行』号称『掌出如龙、威劲似火、环舞不去、行不得也』,其真正厉害之处,不仅在於掌力凝聚,化成一尾火龙在敌人身侧盘旋飞舞,将敌人困得再无法脱身,自身则在远处操控火龙做出遥击,立於不败之地,而敌人只能被火龙所困,无力反攻,被那异样火热一点一点地剥去防禦能力,直至被活活烤乾为止。招式的特性既是如此,若一旦放出的『火龙』不能困住对方,任敌人来去自如,自己就必败无疑。 感觉之中,只闻幻影邪尊右手轻描淡写地戟指轻点,若他还只是眼观,只会奇於他好不容易逼到林克尔身侧,为何点在空处?但一旦闭眼感觉,便知道得清清楚楚,幻影邪尊这指力道乍看之下虽不出奇,用的却是极阴寒的功力,点的是被林克尔操控的龙尾,也就是火龙力道最薄弱之处。虽只是轻点龙尾,火龙却似被点了穴一般,登时静止不动,四周的灼热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冬日般的寒风猛吹,冷飕飕的,差点让赵平予错觉到自己一下便从夏天被丢回到冬日里去。 感觉到幻影邪尊一指轻点后,脚步丝毫不停,身形犹若被轻风吹送般,轻飘飘地远去,转瞬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怔在林中的赵平予甚至睁不开眼来,他呆在那儿,整个人都似茫了。 这也难怪赵平予失态。他虽说江湖经验并不广博,但因缘巧合之下,识得了尚光弘等名列风云录的高手,虽说不曾受艺,却也因邵华中与尚光弘当年的交情,而能亲眼看到他练武授徒时的情形,加上武功虽还不高,内力和眼界却着实厉害,在武功一道上,赵平予的眼光已非泛泛,甚至已足与各大门派掌门人这等级数的高手比肩,见到高手过招,自能理解其中厉害之处。 林克尔的『火舞龙行』,已是令赵平予看得两眼发直的绝高武功,若只是待在玄元门,继续看尚光弘等人练武,怎有此眼福得见如此武学,又那知世上武功竟已发展到如此高明的地步?但更令赵平予心神荡漾的,是幻影邪尊那轻描淡写的出手,虽只有一指而已,但那一指出手之美,以及与身法融合之妙,都令赵平予受到极大震撼,呆呆的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一般而言,无论是何种刀法剑招拳击掌技,都有与它配套的一路出手规范,举手落足之间自有法度;若是单独使招犹可,一旦配合上身法轻功出手,问题就会变得很複杂,两边威力均必有耗减,不是身法要配合刀剑出手,就是拳掌要凑合身法使用,即便你这两方面个别练的再纯熟,一旦配合使用,这些微的威力上耗损也是必然的。赵平予也非没练过武功,玄元门下的道家武学虽算不上怎么高深莫测,却也是足以自成一派之学,尚光弘虽不能直接授他武功,在要害之处却也多所指点,这道理虽不曾口授,实际演练之后,也了然於心。他也深知,这已经不是武学上修为够不够的问题,而是两种武功互相配合之下,必须有所取舍的问题,除非一开始两相配合的轻功与武学便是配好套儿的,否则就算武功高如尚光弘等人,也只能尽力使这缺憾减少而已。 但赵平予今日一见,幻影邪尊出手虽只是一瞬之间,一闪即逝,但那身法和指法,却是融合的恰到好处,完全没有两套武功互相配合时可能有的任何一点磨擦,那种出手当真是完美无缺,令人看的直了眼,再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来。直到现在,赵平予才真正相信,这幻影邪尊的确有立於风云录之首的资格,也怪不得即便是私人言谈之间,以尚光弘、梁虹琦和骆飞鹰这般心高气傲之人,对这来历神秘的人物,也不敢有丝毫缺礼不敬之处,这人的确有令人又畏又敬的本钱。 也不知怔了多久,待得赵平予警醒之时,幻影邪尊的身影早消失的不知去向,只有林克尔还僵立在林外。本还以为林克尔也和他一样,是被幻影邪尊那完完全全融合为一、间中毫无一点儿破绽可寻的身法和指法所震撼,因此静立当地;又或者是勤修苦练『火舞龙行』的功夫,如今竟被人似是汗都不流一滴地破了去,在这强烈的失落感下,登时不知所措,连动都动不了了。但当赵平予心神从那震撼当中回复正常,再看林外的林克尔时,他陡觉不对,此刻的林克尔竟是动也不动半分,感觉上甚至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般,若他继续闭眼不看,还真会错觉这人已不存在了呢! 虽说本不想管这闲事,自知该早点回到众人聚居之处睡下,明儿才有精神体力再上工,但不知怎么着,赵平予就是觉得,方才威风八面、现时静立怆然的林克尔好生可怜,虽明知现在现身在他眼前也安慰不了他,却怎生也迈不开离开的步子。 心中挣扎良久,赵平予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弃之不顾,林克尔虽是败北,但他的功夫也算得一奇,就算他因为这次挫折而锐气已失,就算没受伤也再没法子发出方才那般厉害的功夫,这『火舞龙行』的奇功厉害之处赵平予已经眼见,也实在不愿意看他一败之后便如此消极颓唐。 慢慢走到了林克尔身后数丈之处,正要出声招呼,赵平予突觉不对,眼前的林克尔静立如木,浑身上下却似僵了一般,活像是受了重伤一般。这怎么可能呢?虽没有眼见,但赵平予却极信得过自己的感觉,方才幻影邪尊那一指出手不但短促,而且仅止於龙尾处轻轻一点,根本连林克尔的毛发都没碰到一根,加上那一指的力道该是全贯注在火龙之上,又怎可能伤得到他呢? 才刚转到林克尔正面,赵平予便知自己所料有误,此刻的林克尔面色铁青、双目紧闭,虽是浑身僵立如木,眉宇之间却看得出纠结难抒,显是受伤深重,正自忍受着体内强烈的苦楚。 虽不知幻影邪尊连碰都没碰到他一下,那一指也没发出凌空指力,也真不知林克尔是怎么受的伤,但赵平予却也有自知之明,他的内功虽远胜於武功,纯以内功而论已入高手之林,但要和林克尔、幻影邪尊等绝代高手相较,相距仍不可以道里计,若林克尔当真为幻影邪尊所伤,又或是『火舞龙行』未奏功而回噬自身,以他的功力想要施予援手,那可真应了痴人说梦这句话。 自知无力救援,但看他五官纠结,显是痛苦难当,教人实在不忍心撒手不管,赵平予右掌伸出,缓缓地贴到了林克尔身上,想先观察一下他的内力流转情况如何,虽知多半是没有用处,但若真有自己能施援手之处,就帮帮他也不打紧,总比什么都不做,日后在心中不住后悔的好啊! 手掌才一贴上去,赵平予登时全身一震,差点就要忍不住逃离开去,直到试过了林克尔体内的气息流动情形,他才真知道在此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此刻林克尔体内阴阳气息大为混乱,有一股火热之气,和另一丝凝聚不散的阴寒内力,正在他体内经脉处窜流难收,完全无法控制,赵平予这一掌贴上去,只觉林克尔肌肤上头忽冷忽热,冷时似一触便可将他血脉冻结,热时又灼的赵平予烫热到差点忍受不住,偏偏这冷热二气却在体内冲突不休,也难怪林克尔要痛苦难当了。 虽说方才只是旁观,但如今伸手一试,赵平予倒也知道为何如此,这火热内力,该当是林克尔本身自练的功力,如此灼热刚猛,怪不得能发出『火舞龙行』这般奇功;而这阴寒内力多半就是幻影邪尊干的好事。虽说冷热异源,但幻影邪尊这一指所用的真力,竟丝毫不弱於林克尔本身内力,又兼凝而不散,林克尔发出的火龙虽是强悍,但猝不及防之下,在热力最弱的龙尾处挨了一指,这一凝炼的寒气登时如剑一般破开火龙,不止尽收热气,甚至逆向攻入了林克尔体内。 照理说以林克尔的武功修为,应可登风云录而有余,即便阴气侵入体内,也可徐徐转化,绝不会这等狼狈,但一来他所修的『火舞龙行』份属至阳,且正使到至刚至烈之时,一时难以收敛体内热力,受阴气所伤时极难收拾;二来幻影邪尊这一指来得极快,令他未及转念之间便着了道儿,竟来不及作出反应。加上这一指阴寒力劲凝聚细緻,非但不为林克尔体内经脉处那烈阳一般的热力硬迫阴阳相合,一丝都不因此化去,反因阴阳殊途,游走之间更添经脉处严重的伤害。 原本想要运抽吸之力,一丝一丝地将林克尔体内奔腾难消的阴气抽出,就算没法完全救得他,至少可减一时之苦,少性命之忧,但才刚想试,赵平予又缩回了手。倒不是因为他不想救人,而是运功相试之间,赵平予发现这阴气不只是凝聚不散、敛而不发,根本无法逐步剥吸出来,而且幻影邪尊这一指极其厉害,几乎像是早捉准『火舞龙行』内功运行上头阳盛阴敛的破绽,这一指阴气入体时,竟吸收了林克尔体内被制压着的阴气一同作耗,在经脉当中愈是乱窜愈是膨胀。 修练道家武功,最重阴阳调合与五行相生,赵平予对人体的认识几不弱於医家,人体之中阴阳相生,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若他随意吸取林克尔体内阴气,只怕那乱窜的阴气一吸尽,林克尔体内阳盛阴消,孤阳不长,反使得他体内气息无法调合,岂非想要救他却害了他性命? 微一咬牙,赵平予暗下决心,双掌都贴到了林克尔腹上,黏上了气海之处。如今若想救林克尔,看来只有阴阳两道同时下手,一口气吸取林克尔体内阴阳二气,待得他体内两气同时衰弱之时再行抽手,到时候阴阳气衰,再难冲突,自己再徐徐吐息入内,才可重整林克尔体内阴阳气息。幸好他练的是道家武功,最重阴阳相应,加上自身内力也已不弱,以之引导二气逐步融合,该当承得起林克尔体内阴阳二气在自己体内的冲撞,只要时间把握得当,应可救得此人性命无疑。 不过直到此时,赵平予才发现幻影邪尊之所以一击而退,竟不下手取林克尔性命的原因:这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可虽说以凝聚胜分散,他送入林克尔体内的阴寒气劲却也太过坚固难散,只怕幻影邪尊这一指出手看似轻松无比,实则是用上了全力,林克尔虽重伤,幻影邪尊自身的内力也耗去了七八成,与其继续下手取林克尔性命,他所更急的该是赶快找个地方运功调息吧?这倒也解了赵平予一番心事,至少也不必怕异宝落入人手,让他没法子混进天门里刺探情报。 双掌一阴一阳,慢慢将林克尔体内乱窜的气劲吸入体内,以自身内力为引,缓缓融合阴阳,赵平予行功一点也不敢急燥,自己内力虽不弱,又深知道家阴阳融合之法,但无论是林克尔的阳刚内力和幻影邪尊的阴寒内息,造诣都胜他不止一筹,若是自己一时急燥,一口气猛收他体内气劲入体,一旦无法控制那强横的内息运行,林克尔现时的痛苦难当,就是接下来自己的下场。 偏偏『想到什么地方可能会出错,那儿就一定会出错』。正当他运功收纳,在自身经脉内谨慎地调息阴阳的当儿,赵平予突觉林克尔一声放松似的呻吟,知他已回复意识,正想出声提个醒,以免林克尔不知状况下气息妄动,反而令情况难以收拾时,林克尔体内气息竟一阵乱荡,全不受他运功所控制,反而如洪水沖破堤防般,大量内息竟一口气涨进了赵平予的体内,只冲的他体内一阵此起彼落的疼痛,阴寒的冻伤和烈火般的灼烫不住交替,这是他昏晕前惟一能感觉到的… 如果真能完全失神地晕过去就好了,偏偏那痛楚如此激烈,前仆后涌地直捣赵平予心窝,彷彿全身的经脉都在那严苛的挫磨之中碎成了片片,痛到再也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脑海中只觉那痛楚纷至沓来,将他完全侵蚀下去;偏偏那痛楚还不住推陈出新,一波比一波更强烈地咬噬着赵平予的浑身上下,每一层痛楚都远过於先一波的袭击,令到赵平予还真以为,若是痛得晕了过去,还是老天爷对他的慈悲哩! 虽说那痛楚不住刺上心头,痛到赵平予再没有其他的感觉,甚至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察觉不到自己的内力和经脉,连在地上抽搐时磨在地上草石肌肤擦伤的感觉,都完全沉没在那强烈的痛楚当中,当真是除此之外再感觉不到其他任何东西,恐怕连死后世界都没这么可怕吧! 但虽是如此,强烈的求生意志仍存在赵平予心中,他不想就这样死,一点儿都不想!虽知只要放弃那一点逐渐被消灭中的神智,放任痛楚将他卷入,痛晕痛死之后便可解脱,但赵平予仍死把着那愈来愈不清楚的心头灵明,他甚至已感觉不到自己是否正咬着牙关,是否正忍着痛楚,只知道若不死抓着那点清明不放,一旦放松便是死路一条,再没可能死后翻生。 也不知这样痛了多久,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赵平予连眼都张不开来,只觉整个人犹似煮透了的虾子般蜷曲在草地上头,便是忍疼不动,肌肤表面也是一阵痛楚传来,也不知是方才激烈抽搐时擦到的伤处,还是肌肉抽搐了太久,麻木的肌肉一回复感觉就是一股痛处麻麻地传了上来。 但随着这一小片一小片的痛楚传上身来,虽仍是极不舒服,但现在的赵平予可差点要高兴的跳起来了,肌肤上头的擦伤和麻疼虽是难受,总还令他感觉得到是那儿在痛,比之方才那痛到什么都感觉不了,比死还可怕的感觉,这浑身上下没一寸能脱的酸疼难受,已经是上上的享受了。 睁开了眼睛,赵平予当真吓了一跳,不只是因为一张陌生的脸孔就在眼前,而且那脸孔是如此怪异,五官深刻、目大如斗也就罢了,连浓密丛生、环住了半张脸的鬚发,竟都做金褐之色,活像一只猛兽途遇倒地的猎物,正小心谨慎地试探着那猎物是否在装死般,只差点儿就想张开血盆大口狠咬下去。 「不可妄动,」看赵平予张开了眼睛,那『猛兽』竟口出人言,一双像是轻轻一挥,就可以将赵平予整张脸抓下的巨掌,轻轻按住了他,言语声气虽有些怪异,举动却是无比轻柔,生怕伤了他一般,「你内伤初癒,经脉才刚复回,随便动是不可以的,先好好地躺着吧!」 感觉得出这人并没有什么敌意,赵平予放松了下来,浑身上下又是一阵阵的痛楚。他睁目望着那猛兽般的男子,生怕他一时兴发,做出什么奇怪事来,一边在心中慢慢回忆,方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边回忆着方才的事情,一边慢慢地运功调息,赵平予陡然发现,自己的经脉非但不像刚受重创般的断裂或重伤,反似生气勃勃,比起原先还要柔韧强壮,原本小心翼翼,生怕一个控制不住,用力太过便会伤己的内息,此刻竟源源滚滚地在经脉处不住周游,不只是内力突增,比起他原先内力还要浑厚许多,竟连经脉的承受力量都增强了,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奇遇啊! 一边压抑着心中的狂喜,缓缓运转内力,将那澎湃汹涌的内息,慢慢导入脏腑当中,一边思索着这其中的缘由,从回忆当中赵平予慢慢猜到了一点儿由头:方才他正运功抽吸林克尔体内混乱的阴阳气息的当儿,林克尔突地惊醒,只觉那正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内劲,此时竟像有了个出口般,正缓缓外涌;正忍着浑身痛楚的他还未来得及细思缘由,已本能地将体内混乱的内息加速推出,将他那浑厚的阳刚内力,和幻影邪尊用以伤他的阴柔内劲,一口气全都贯进了赵平予体内。 正因为如此,赵平予被那强劲的内息一冲,差点儿便岔了气,内息登时倒流,混着从林克尔身上传来的强劲力道,登时涨的他浑身似要胀裂一般。幸好一来赵平予身具『九阳脉』异禀,经脉先天禀赋极为健壮,远胜一般高手,虽是事先无备,但靠着老天帮忙,瞬时还当得住那劲气狂流,虽痛的似欲断裂,勉强还是撑了下来,只是那阴阳内劲乱流狂涌,在赵平予体内乱窜,冲撞着他的经脉脏腑,猝不及防之下,从没试过如此强烈劲力周流的赵平予,才会因而痛不欲生。 二来赵平予体内内力极强,平日系因怕初练武功,经脉一时间承受不住,才不敢全力出手,此时大笔劲气贯入身来,又是突如其来,本来他该和林克尔一样,被那乱流的阴阳气息搞的再控制不住体内阴阳平衡,变得只能等死。幸好赵平予体内原本蕴藏强劲内力,此时却恰到好处,正成为阴阳劲气当中的媒介,原在体内不住奔窜的阴阳气劲,以他原本的内力为引,本能地导引阴阳,逐步融合,慢慢地浑融为一,反变成了他所能够控制的内力,算来也是他因祸得福了。 想到此处,赵平予突地跳了起来,向着林克尔跪倒在地,猛磕了好几个头。 「不用多礼,受人滴水之恩,该当涌泉以报,这本是在下该做的事。」伸手扶住了赵平予,阻住了他继续叩拜,林克尔轻轻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何况在下只是正好身具丸药,可以强筋易脉,歪打正着之下恰好护住贤兄经脉,也算是…也算是在下报贤兄救命之恩罢了…」 「不管如何,在下仍是要多谢前辈相救,前辈长我许多,唤我小兄弟得了。」一边被林克尔口中那有些不伦不类的『贤兄』称呼弄得有点想笑,赵平予一边拜谢,一边改了称呼。 其实这也难怪他要大喜拜谢。方才赵平予运功默查,导入体内的阴阳气劲在己身内力导引之下,阴阳气息已逐渐调和,足可运用自如,而且自己体内不只是功力深进不少,竟连经脉都似被易筋洗髓般,变得无比强韧,活像是天赋的『九阳脉』再加自幼练起的勤修苦练般,以往他最担心的经脉不足撑持体内功力的问题,此刻竟似已迎刃而解,他深知这绝非自然生成,必是方才林克尔见他痛不欲生下,以奇异功法或者域外宝药救护自己,心中那股感激,当真是难以言喻。 「小兄弟?是吗,这样也好,」似是不甚了然小兄弟与贤兄之间的差别,林克尔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赵平予的肩膀,「那时在下一个不慎,竟一气将功力全送到小兄弟身上,在下才清醒就看到你倒着地上,说不出话;在下原想死马当活马医,先护住你的经脉,不在冲击下断折,才用药给小兄弟吃下,没想到小兄弟的内力很厚,竟然能靠自己就化掉那力量,在下的药不过能为小兄弟凝脉固髓,小帮你一把而已,这也是神的保佑…啊,对了,小兄弟你有妻室没有?」 完全听不出他为什么问这问题,被这一下话锋突出所慑,一时间怔的有点儿呆呆的赵平予张口结舌,却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啊,这样就好。」慢慢地站了起来,林克尔拍了拍衣上的草屑,「在下本来以为能在这里打得很好,没想到这幻影邪尊厉害,在下还是回去好了,小兄弟你好好过日子,愿神祝福你。」 「这…」看林克尔要走,赵平予一下倒犯了踌躇。照理说他现在该回到天门的大队里头,依原订计画混入天门之中打探消息才是,可方才那一下,林克尔的内力大半已送入自己体内,此刻林克尔正是气虚力弱的当儿,加上他从域外来,在中原处人生地不熟的,若无人护送,真不晓得他能不能安然回到自己的家去,「前辈刚遭巨创,是否需要小子护送…」 「那就不用了,多谢,」步履虽有点儿蹒跚,月光下回头的林克尔仍是微微一笑,笑容中虽有一点儿苦中作乐的样子,却令人也不由得感觉到他看得很开,让人很难去违逆他的意志。「我知道怎么回去的,而且你们中原的城镇里有许多我的族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见了。」 24幸遇故人 好不容易走到了天门的总堂口所在,即便连一心要保持低调的赵平予,在见到了天门总堂的地势之后,也不由得要出口讚叹一声,此处不只风光明媚、动人心魄而已,形势当真险绝!怪不得以此为基的天门,十几年来威震蜀地,从无外敌可以近此处,光择地一项,便颇得天险之利。 天门的总堂位於蜀东山中,长江正由此处出蜀入鄂,犹如刀刃般将此处切割开来,不只景色瑰丽,兼且地形深险,尤其天门总堂所在之处,简直就是一个陆上孤岛!四面均是深深的断崖,只东西南三面有桥对外通联,甚至无须高手把守桥头,只要普通数百个身强体壮的士卒,便足可扼守此处,千军万马不能飞越;加上这陆上孤岛腹地广大,光从他们进来这面南大桥走到总堂所在,便要两个多时辰,显必有粮库等的设置。只要积粮足够、水源不缺,再加上没有内应相助,别说是正道的各大门派了,便是郑平亚率朝廷十万大军前来,要攻破天门,怕也是难比登天。 运宝大队走到了天门总堂之前,只见天门总堂前一字排开,数十人整整齐齐的,全不闻一点嘈杂之声,显是训练精良、纪律严谨。虽说赵平予胆敢深入敌后窃听机密,绝非胆怯之人,但看到此地处处天险,加上经营稳固,颇尽人事,也不由得心中七上八下,再看到天门中人出迎的阵仗,足见人马精良、实力雄厚,不由得赵平予心中,对郑平亚消灭天门的大业存有担忧之意。 虽没有人介绍,但赵平予光用眼看,也一眼便看出来那个是『一柱擎天』杨乾,那不只是因为此人就立在众人之前,更非因为与他面目相似的杨逖虽为堂主之尊,也只侍立身侧。虽只是普普通通地站在那儿而已,但光是那站相就已慑人心目,稳的像是生了根一般,站得竟像比一支枪矛还要笔直,虽是眉目慈和、嘴角含笑,毫无睁眉怒目之态,但却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慑人气魄。 那不怒而威的英气,对心中全无准备的赵平予来说,真的是满吓人的。赵平予以往也曾在道旁看过几次官家出巡,还不只是县令刺史之类,甚至眼见过节度使之类的高官显要,但那些人虽是前呼后拥,光侍从仪杖都多的教人数不清,气魄教没见过世面的人不由自主地心中畏惧,忍不住要跪地磕头,但和眼前的杨乾那迫人气势相较之下,却是远为俗气,简直不能比拟於万一。 看到杨乾虽未作态,却是直捣心胸的慑人气势扑面而来,心中有鬼的赵平予竟承受不住那压力,忍不住缩了一缩,幸好杨乾旁边的人注意力都放在『芸萝花』上,而杨乾眼角也不望向那异宝一眼,只是亲切地将出马护宝的四位堂主迎了进去,全没半分架子;和自己一同来的运宝队伍呢?则是小心翼翼的将『芸萝花』放下,生怕弄伤了一丝一毫,混乱中竟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一边和众人一同动作,在这总堂之前慢慢砌上巨坛,好将这『芸萝花』高高地供起来,活像是个祭天之宝一般,给杨乾吓了一下的赵平予表面上低首垂眉,和众人一起动手砌坛,实则暗自提起勇气,趁众人不注意时偷眼打量着四周,将立在杨乾周边的高手人物一个不放地收入眼内。 除了那前次才被他吓过一回,连着两次到口的天鹅肉都飞掉的杨逖之外,最惹人眼目的人物,就是立在杨乾身旁的老者,生的瘦瘦长长的,连脸庞都有点凹陷下去,年纪虽像和杨乾差不多,发丝眉毛和鬍鬚当中,却已颇有斑白之色;密密接连着差点儿连眉间都快看不出来的浓眉之下,一双眼儿亮亮地打量着众人,勾鼻下有力地撇着八字鬍子,嘴唇微微勾着,毫没半分笑意,透出一股精明倔强和倨傲不下人的风骨,活像是无论发生什么喜事,都惹不起他半分高兴一般。 无论从那惹人注目的异相,和众堂主们向他行礼时那高傲的像根本不想理人,只面对白宁枫时才微微颔首的神态,都让赵平予清楚了解,此人必是天门的第二把交椅,也就是天门副门主、杨乾的师弟,以精明细密着称的杨巨初了。 在杨乾的另外一边,还有一个小女孩儿,十七八岁的年纪,虽也算得美人胚子,但和赵平予曾见过的美女如蓝洁芸等人相较,也就平平而已,只她那眼神精精灵灵的,显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加上也不知怎么搞的,随着众人慢慢走近,那小姑娘一幅跃跃欲试想跳出来的模样,却又不敢乱了规矩,不觉间向杨逖那儿一靠,不只杨逖,连杨巨初都似触电般本能地退开半步,竟似怕了她般,教赵平予实难索解,这小姑娘虽位站得近,显是在天门内地位极高,表面上却没什么特出之处,何以不只杨逖,连杨巨初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门副门主,竟都似对她有三分忌惮? 手上忙着砌坛,听得身边吱吱喳喳,众佣工们出身低下,为了天门出的高额僱金才离乡背景,大热天地长途赶路之下,一到此处竟连休息都没休息,马上又要投入筑坛的工作。若非昨天下午在桥头前宿营,又是早早便入睡,过桥后又特意放慢了速度,虽已过未时可今儿其实没走上多少的路,大夥儿仍是活力十足,怕这样连着赶路上工下来,里头难免会有人要喊吃不消了。 偶尔应和个一两句,赵平予手上不停,暗地里却运起功力,偷偷听着总堂里头众人的对话。那大厅处离此没有多远,加上他们原先筛选佣工时,特意选择不会武功的人,让赵平予混入时还着实费了一番工夫,照说总堂中人该不会以为大厅里关起门来讨论的机密,可能被这些佣工偷听,放松戒心之下,在此偷听的赵平予,所能得到的情报恐怕比原先在季韶附近偷听到的还多呢! 才刚集中注意力,赵平予的耳边就听到了大厅当中,传来了白宁枫又急又快的声音,将路上遇上了不知名的人物拦路,而代表众人发言的阴京常竟连来人身份都不确认一下,就将对方所求的『芸萝花』叶双手奉上,季韶等人也毫不阻止,大庭广众之下大失天门威仪之事禀告上去。 「这…这未免太过份了,」白宁枫话声刚歇,杨巨初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光听声音就可以想像得到,他必是一幅眉头深锁,紧瞪着阴京常的表情,「本门崛起江湖已二十年,无论走到何处,江湖同道谁敢不给本门三分面子?此人竟拦路要宝,行径可恶至极。而你们呢?真不晓得你们这些堂主是怎么做的?连打都不打一下,就把人家要的东西双手奉上,胆子怎么这么小?这事儿要传了出去,江湖中人人将传为笑柄,教本门中人日后在江湖上如何抬得起头来?你们说啊!」 「还请副门主先行息怒,」季韶的声音慢条斯理,显然这质问早在算中,「虽不曾通名,但那人气势强悍,加上兵器虽不示人,但从外貌形相来看,这人该是汉中派的文掌门无疑。」 「是…是文仲宣?」 声音之中颇含凝重,似乎光是听到这个名字,连武功高强、见识丰富的杨乾也要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连原本咄咄逼人,猛地似想将季韶等关系人全吞下去的杨巨初,一听到这个名字也噎了口气,这人的威名当真有这么大的效果,让人不得不静下心来重新整理思绪,一点不敢大意。 「虽…虽是如此,」凝了好一会儿,杨巨初的声音才跑了出来,却已没有方才那等迫人之态,声音简直像有点外强中乾似的,「但一仗不打就把宝物双手奉上,也未免太…太离谱了…」 「这倒不离谱,」轻声地吁了口气,杨乾的声音响了起来,也不知是否赵平予太过敏感,竟似在声音中听到了一丝笑意,「天底下没几人敢冒文仲宣的名头行事。何况若真是文仲宣,连本座都未必敢轻易动手,何况这些孩子们?你们能好好的回来,已是上上大吉了。说句实在话,那文仲宣向来是出名的软硬不吃,搞到别人连外号都不敢帮他取,最是难打交道的一个人,送掉几片叶子有什么大不了?你们能在他眼前把『芸萝花』护送回来,兼且一人不伤,已不算失职。」 「而那时出言相犯,这一点倒是你的不是了,宁枫啊!」杨乾的声音淡淡的,倒不像真在指责白宁枫,只是由此接下话头而已,「风云录的十人之中,除了幻影邪尊的武功实在太高,而柳凝霜柳掌门的功夫还逊余人一筹之外,其余八人虽有名次上下之别,真实武功其实不相上下,尤其文仲宣武功之高,连本座都不敢言必胜,若非他籤运不佳,竟对上了幻影邪尊,风云录上他的排名多半还会赢我呢!这等人物岂可轻易得罪?宁枫你的修养确实还要多磨一磨,知道吗?」 「关於此事,季韶还有下情上禀。」听门主这么说,知道事情总算是揭过了,杨巨初再怎么吹毛求疵,也不能再就此事大做文章,季韶不由得暗吐了一口气,随即将事后阴京常与文仲宣之间的交谈仔细地禀告门主。此事极为重要,阴京常那时虽是说得轻描淡写,但这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文仲宣,终於要破天荒地来此和门主会谈,此事可关系本门将来向北的发展,绝不能小觑,偏白宁枫说得天花乱坠、口沫横飞,却故意把这事漏掉,也真不知道这傢伙心中是怎么想的。 「这样啊?干得好!」原本话中的笑意还只是隐隐约约,但听到季韶接下来的话,杨乾的高兴可再掩不住了,连武林白道之首的少林派都请不动的文仲宣大驾,竟能来此和自己共赏明月,这面子比之『芸萝花』的几片叶儿,简直不能相提并论!「巨初,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置?」 「这嘛?首先我们也要确定,那是不是文仲宣本人,」心思细密如发的杨巨初,也听得出来门主话中的兴奋之意,只他向来细心,做事总要先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这事既是京常弄出来的首尾,就由他前往汉中派,和文仲宣磋商一下,以免到时候出了岔子,那可不成啊!对了,京常,」硬是把话题转了过来,杨巨初的锋头一下又对准了阴京常,「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京常上禀副门主,」阴京常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像是并不把方才杨乾的讚许之意放在心上,但不知怎么着,赵平予听来总觉得有点儿中气不足,与前次在玄元门山下偶遇时相较,竟似虚弱了不少。这还真令人有点难以想像,虽说奔波路途极长,压在阴京常肩上的工作又不少,但以他身为天门五大堂主之一的功力,也不该会累成这样,「那位前辈并不想再涉江湖,因此…」 「你事情是怎么办的?」才听到第一句话,手掌在桌案上重重一拍,杨巨初的怒喝声已冲出了口,「那可是江湖中武功一等一的高手啊!本座好不容易和他套上了交情,带他由间道上峨嵋干事,弄好了彼此关系,这才让你去劝他加入本门,本来是水到渠成、毫不费心的事儿,你竟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我虽知你对黄榜中人印象不好,却不知道你竟因此而公私不分…」 「京常有下情回禀,」微微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等到杨巨初的话声一断,阴京常才接上了口,「事情有变。当京常上得那位前辈洞府,竟发觉那位前辈身边多了位红粉知己…」 「什…什么?」虽说没看到实况,但光听声音中的转折,赵平予几如目见,这一句话只听得杨巨初张口结舌,连原本源源不断的怒骂声都似无柴之火,再烧不起来。这也难怪杨巨初惊诧,他与『淫杀千里命七天』交情虽算不上深,却也知道他的恶名来由,绝无女子在与他缠绵之后,还能活过七日,这种人竟会有红粉知己?真是打死他也不肯相信。「你…你不是看错了吧?」 「京常该是没有看错,而且更怪异的是,那女子竟…竟是…」心里也知道这事太过玄奇,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但杨巨初既问出了口,要隐瞒也是不行的,「若京常没有看错,那女子该是峨嵋派的前掌门雪青仪。光看两人的神态,便知那前辈雄心已老,再不可能重出江湖。」 「这…这怎么可能?」 「此事难说,」听到阴京常的话,话头插了进来的季韶虽是力持镇定,但语音中仍微有发颤,「那日季韶上峨嵋派弔丧,雪青仪的…的屍身除再无气息之外,几与常人无异,兼且幽香缭绕、馥而不散,峨嵋派的『慈航诀』奇功确是神奥难言,若是『慈航诀』中有什么特别法门,能令死者复苏也不奇怪。『慈航诀』奇功之下,恐怕…恐怕倒是那位前辈被复生的雪青仪所伏…」 「这…这倒也难说…」虽是不曾亲眼见过,但峨嵋派『慈航诀』的神异,杨巨初倒也是听说过的,如果雪青仪因修习『慈航诀』有成,因而复生,又在交接之间消去『淫杀千里命七天』的恶性,要把他弄得服服贴贴,再不肯出江湖,也不入天门,这倒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那…那京常你怎么处?你总不会连人事也不尽,职责也不管,二话不说地就乖乖拍拍屁股离开吧?」 「京常知已无能为力,因此请那位前辈修书一封,送到峨嵋,就说他『愿赌服输』,看在『雪掌门』的面子上,只要峨嵋派不入江湖、不大张旗鼓地参与江湖中事,也不去找他的麻烦,那位前辈就不再出山。并请那前辈将信放在峨嵋玄天殿的大佛手上,听说峨嵋已因此封山了。」 「原来如此,干的不错。」杨乾笑了笑,他老於江湖,又久处天门之首,见识自是较杨巨初高明许多,一听便猜得出来阴京常的策谋,确是不费一兵一卒,便牵制住了峨嵋派不能对天门动手。这作法对『淫杀千里命七天』也算是人尽其用,反正峨嵋已然封山,再不过问江湖事,在天门看来,这和灭了峨嵋派也差不了好多,总归天门尔后发展上头,她们是成不了后顾之忧了。 「既是如此,那我们就赶快看要如何对付青城吧,宁枫愿为先锋,一战立威,让天下人都看清我天门的实力之强。」见阴京常连番得了彩头,连师父都拿他没法,白宁枫赶忙站了出来,他可不想什么功劳都给这沉默是金的傢伙拿去。「无须总堂派人支援,只我席云堂的人手足矣。」 「不行。」 「又怎么了?」听阴京常出声阻止,话声斩钉截铁,毫无反驳的余地,白宁枫不由得心中有气,马上就爆了出来。赵平予虽无法亲眼看到,但也猜得到,其余人必是惊讶无比地看着阴京常,连他自己都不由得为阴京常担心,为什么这样毫不犹豫地把别人立功的机会给封掉?尤其在自己连着被夸奖之后,这话出口可是会引火烧身的,「你以为只有你能立功,别人就都不行吗…」 「不是,」截住了白宁枫的话,不让他更难听的话儿出口,阴京常的声音仍是一幅不疾不徐的样子,「不是谁能不能够立功的问题,而是现在还不是对付青城的时候,绝不可妄动。」 「怎么说?」杨乾问出了口,他武功虽高,对青城派的一代宗师『春秋剑』穆豪德却不能没有三分忌惮,也知道若光是白宁枫动手,绝吞不下青城,但听阴京常的话意,他之所以出言阻止白宁枫的出击,却不光是『春秋剑』穆豪德单独一人的问题,而是后头有更深奥的计算。 「青城实力虽远不如本门,但终是武林一脉,传承久远。本门若对青城出手,胜为必然,但事后却必会引起白道各门派的注目,成为众矢之的。何况京常和老五这回出去,在闽州一带遭受伏击,『流云剑圣』尚光弘等人对本门的敌意已很明显,京常认为此刻绝非本门树敌的时候。」 话虽简略,但其中意思非常明白,一是若此时出击,虽能一举覆灭青城,却要引来各大门派的注目,不论他们是主动联合围剿,还是暗中联手俟机而动,对天门而言都不划算;二是尚光弘等人已明白摆出了架势,要与天门为敌,这几人都是与杨乾共登风云录的高手,武功均属高明,若此时妄动,正好让他们有藉口和白道各大门派联手,纵是天门实力精强,也要吃不消。 现今武林,正道诸门派大至可分儒道释三脉:儒以华山派为首,以地近关中之利,和朝廷来往密切,不少藩王子女都在华山习艺;释则以少林为尊,一来当今天下佛寺众多,二来本朝开国之时,少林当年又有觉远为首的僧兵义助,事后众僧虽不受敕封,少林派却更受朝廷尊重,威名远在众派之上;而道门则因始祖老子与本朝同姓,道门各系均为朝廷所重。若非三脉表面和睦,暗中则是势力倾轧、相持不下,怕天门这些黑道门派也没有空隙发展茁壮,直至今日称雄一方。 以现今局势之暗潮汹涌,虽以天门声威之盛,却也不能妄动,三脉中人虽是暗自较劲,表面上仍是彼此和睦,尤其对势力逐渐强大的天门,更未稍减戒备之心;若天门一有异举,给这些门派有藉口联手,以寡敌众之下,天门虽依地利足可据守,对方要胜也是难上加难,但若之后还要再向外发展,在正道戒备下却也不易了,杨乾等人都是打滚许久的老江湖,那会不知其中利害? 这还只是三脉联合的问题而已,若再加上尚光弘等人,状况还会更为複杂:三脉虽各自都对天门颇多戒备,但一来天门行事低调,他们也找不到碴子,二来三脉彼此之间心结不小,彼此之间互不信任,若没有人出面整合,便是联军也是一盘散沙。但若天门轻举妄动,让尚光弘等人有藉口出面整合正道各派,以他们在风云录中名列前茅的威望,足可压下各派间的矛盾。 「虽是如此,可本门的威望却不能轻堕,」听阴京常点出了问题所在,白宁枫似也知道不好再坚持下去,可心中的愤愤不平,却不是这么容易消除的,「去年宁枫去排帮交涉,要他们每年多交黄金千斤,以资使用,他们新出的那个女帮主就不住耍赖,硬是弄得宁枫无话可说;今年宁枫再去,排帮的接待款儿比去年还小;还有…还有这回本门的运宝队伍,就是在衡岳一带遇上文仲宣的,排帮这地头蛇竟一点消息都不报!显见本门若再不露点威风,连排帮都不甩本门了。」 「排帮啊?这可不好办…」杨巨初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显是沉吟许久才出的口。排帮虽属江湖帮派,和以身家传统自重的各大门派之间关系并不太好,但终也是传承许久的大帮,与化子遍全国的丐帮、专跑运河商务的漕帮顶足而三,虽是江湖帮派,难免龙蛇混杂、成份不齐,但其中高手却也不少,和名门正派相较下,名声虽有不如,但真要说到实力,却也不弱上多少。 幸好自二十年前天门大破衡州湘园山庄之后,天门出手大方,将洞庭湖支流一带的航运全移给排帮,自己经营长江本流,共享江运之利,只每年向他们分享大笔金银,这一笔乃是天门的重要财源,若天门向排帮施压过了份,逼走了这个老盟友,恐怕后果比直接对付青城或峨嵋,引起正道围剿还要严重,杨巨初虽说向来对阴京常不存好感,但事关本门前途,却也不能不小心。 「排帮是吗?」阴京常虽是说的声轻,但总堂中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在外头的赵平予凝神之下,仍是听得清清楚楚,「我倒有个构想,只是现在还没成形,请门主稍待数日,等京常筹谋成熟之时再行禀告。」 「若是要威压的话,也不用我们动手了,光老三你的『阴风六识』出手,就够排帮那些人受得了,」白宁枫冷哼一声,「宁枫这回在闽州可是开了眼,以尚光弘、梁虹琦和骆飞鹰等人联手的实力,甚至打脱不了阴风六识排出来的阵形。看来以你手下的阴风三卫、阴风六识,加上个『阴风十八军』的实力,要横扫天下怕都够了吧?又何必要宁枫等人动手或筹谋,多此一举?」 听到此处,赵平予的心不由提了起来,差点连手都不由得慢下来。他也曾听蓝洁芸提起过,阴风堂的实力最是晦莫如深,其中关节就在於阴风堂主阴京常手下的亲军阴风十八军,虽说极少对外出击,但惟因其没有出名战绩,无人知其底细,反而更显神秘莫测,据说阴京常随身的阴风六识不只是阴京常的护卫,也是阴风十八军的统领,只是这消息从无人能予证实。好不容易在此听到这支神秘实力的消息,赵平予自是将注意力提到了顶点,生怕错漏过任何一点可能的情报。 「幸好那时他们是三人联手,若只有一或两人,怕六识中已有死伤了吧?」似是完全没把白宁枫话中露骨的挑拨意味放在心上,阴京常的话声一如平时柔和,「别说尚光弘他们三人分别动手了,若是门主亲自出手试招,六识的阵形也拦门主不下,这根本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 「那又是什么问题?」听阴京常的话意,连杨乾都来了兴趣,竟并不把白宁枫话中的暗意,指阴京常秘练私兵,恐有篡位之想的可能性放在心上。人多总比人少有利,这已是不言而明之事,杨乾倒真是难以想像,为什么阴京常会说『幸好』对方是三人联手,阴风六识才能保得不失? 「门主一想就明白了,」听那声音,阴京常像是用指头在桌上指点勾画,只是声音并不大,加上赵平予虽是内力深厚,在受林克尔之助,经脉巩固之后,内力运用更是得心应手,足将厅中的声音一毫不漏,但若要以耳代目,『看』清楚阴京常在桌上指画些什么,只怕连神仙都未必做得到吧?「那三位虽是武功高强,但从未练过联手合击,又一开始就被六识困在阵中,他们的招式又是大开大阖,彼此间互相干扰,十分心倒有七分是放在小心出手,别伤到自己人上头…」 「原来如此。」见识高明如杨乾,与当日亲眼看到那景象的赵平予,给他一点之下,都想到了其中关键:便是三人武功再高,若没真花心思在联手出击上头,只是急就章的联手战斗,对上对方熟习而流的佈阵相战,便是彼此武功差距再多,也可能被默契的优势给抵销;何况三人的武功都走大开大阖的路子,便是以一敌众,也比三人困在一个小圈子里挥洒得开,只不知当日吃亏之后,这三位前辈是否痛下针砭,处理这个问题了呢?将来和天门交战,这问题恐怕逃不掉啊! 「既然公事了了,你们就好好休息吧!」似是拍了拍什么人的肩膀,厅中的众人都站了起来,慢慢向外走出,「走了这么远的路,你们也都辛苦了。京常你也休息几天,再上汉中派去;哦,对了,宁枫,你恐怕休息不了多久,下个月初建康那边陆家小姐的婚宴得由你去,知道吗?」 「是。」 听到众人慢慢走出厅来,赵平予连忙埋头专注自己手边的工作,只耳边却又听到了季韶和杨逖的几句话,「老四,这是路上帮你买的药,你拿去好生补补,腿上好多了吧?」 「已经全好了,多谢大师兄。」 「不要怪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 还没来得及回答季韶,另一边阴京常已举手招了杨逖过去,「老四,我有事找你。别溜,包你有好处的。」 听得满头雾水,本还想继续偷听下去,可赵平予眼角一瞄,差点吓得想转身逃掉。不知何时,有两个女子已漫步经过附近,若非她们向杨乾见礼,那黄莺一般的声音太过美妙,怕也引不起赵平予的注意力。可他怎么也难以想像,竟会在此遇上旧识!项家姐妹虽是没什么好脸色给杨逖瞧,对杨乾仍是礼貌周到,显见当日被杨逖暗算的事,八成已揭了过去,现在『雪岭红梅』柳凝霜和杨乾之间的关系,仍是亲蜜一同以往,否则怎会遣这两名女徒来助天门一臂之力呢? 更麻烦的是,项明雪虽仍一如以往,正眼也不瞧男人一眼,但老天爷却全没答理赵平予心中紧张至极的暗自祷祝,项明玉的眼光竟飘了过来,在一群辛苦劳动的佣工身上飘了一会,差点让赵平予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呢!虽说他的容颜与当日已差得很远,但轮廓却没变多少,阴京常和杨逖一个是十多年不见,又是成长最快、变得最多的时期,一个则是没见几次,印象不深,可项家姐妹被他助过一次,印象比较深刻,女孩子又较男人细心,赵平予还真怕自己会被她给认出来。 趁着夜深,爬上了这可以俯视面南大桥的高地上头,虽只爬到山腰上头,但这儿足可俯瞰整座面向南边的连接桥段,视野算是相当不错的了。赵平予暗自计算,天门总堂处与外界连接的三座桥当中,以这面南的桥规模最大,若到时候当真要对天门下手,最重要的就是佔据这座桥樑。 本来当他初次见到天门总堂的险峻之处时,也曾想过或许不要硬攻,而是採取将三座桥樑的桥头处佔领,封住天门对外通道的办法,饿也把天门中的高手们饿降。但一来天门总堂这陆上孤岛腹地阔大,水源无缺,加上天门总堂大厅的地下建有地库,其中粮食足供一年之用;二来赵平予虽无法深入探查,但以天门众人的诡智,怎可能这般轻易将自己陷入进退不得的窘境?此处必有秘密的对外通道,但这通道关乎天门存亡,必是秘中之秘,一时间赵平予怎可能调查得出来? 何况赵平予胆子虽不小,可才进这天门总堂,他的心就不由得凉了下来。本来赵平予当初的计画是混在天门中数月,等到将其中内情探出个大概时,才想办法混出去,回郑平亚那儿报讯,没想到天门形势如此险绝,无论进出都检查严格,三座桥樑两端都有岗哨,虽说夜深时哨兵的注意力难免有些不集中,但岗哨间彼此监视,毫无死角,连只耗子想混出去,可都是难比登天。 加上在天门当中卧底,可不是那么轻易的任务。一来和赵平予照过面的就有阴京常、杨逖、项明雪和项明玉四人,阴京常、杨逖等虽不至於注意到佣工中的一个小人物,项明雪也向来不甩男人,可项明玉不知怎么着,这两天老是四处转悠,尤其爱靠近『芸萝花』的花坛,害得他原已七上八下的心更加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会给她逮着把柄;若非她生得极美,佣工之中又没几个好出身的,这美女一出现便招惹不少眼光和谈论,掩护了他一些,怕赵平予早要露出马脚了。 加上杨巨初也不知是生性劳碌还是怎么,贵为天门副门主的他,竟活像闲不下来似的,动不动就四处逡巡,连佣工聚集之处也不避忌,就算没什么事也要四处晃来晃去,无论到那一处都可挑得出毛病。他身份又高,嘴上又毫不留德,不仅唠叨还爱生气,弄得人人精神紧张,一看到他身影就浑身上下不对劲儿,尤其赵平予心中有鬼,给这人这样搞来搞去,更是一日长如三秋。 好不容易拗了三四日,赵平予终於忍耐不住了。其实也不只是他,有不少佣工们都受不了杨巨初那种无聊透顶的盯梢和鸡蛋里挑骨头的找碴方式,私底下互相多有怨叹;只是天门出的僱金极高,诱惑力太大,既已明言在花坛完工后工钱一次付清,绝不延欠,众人也只有认命的份儿,反正杨巨初带来的精神压力虽大,但此处管吃管住,饭菜也好,多等一等总没坏处。只像赵平予这样身负特殊任务的人,却是非逃不可,不然就算没被拆穿,迟早也给那内外交煎的压力搞疯。 也幸好对天门中的各项机密,虽是没什么法儿下手窃取,但至少在他手上,已有两项该会有用的情报:一是白宁枫年轻艺高,行事积极,却老被阴京常压制,出不了头,心中怨气不少,该有可趁之机;二是阴京常手中那神秘无比的『阴风十八军』,对其组织与实力他虽仍探不出什么头绪,但几日夜里偷到各处窃听之下,却也听说其训练之地,乃是襄阳附近山中的叠云塔,至少也算有点因头了,至於更深入的情报,就等出去再看郑平亚他们要怎么处置吧! 仔细观察着大桥两边的岗哨,却是一点儿空隙都没有,他已不是第一天来此窃视,却是根本没有足以逃出去,不为哨兵察觉的空隙。难不成得当真动手打出去吗?一年来在武夷山中的训练,武功已可算不错,加上数日前的奇遇,在林克尔的丹药协助之下,经脉较前巩固,对体内的内力愈趋应用自如,赵平予虽有把握,以他的武功要解决桥樑两边的哨兵绝不成问题,但若打草惊蛇,天晓得会不会暴露出尚光弘和郑平亚等人暗中图谋天门的机密?天门当中卧虎藏龙,可绝不能掉以轻心的。 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桥樑两边的哨兵身上,专注地似乎连他们呼吸间身体的微动都感觉得到,两边的哨兵其实都不算专注,却也没有那么放松,想找出空隙真是难上加难。正当赵平予不耐烦,怎么也找不出他们的破绽,只好硬来破关的时候,突然之间,肩膀上却被人轻拍了一下。 这一下轻拍虽是一点力道都没用上,简直就像是好友相见时互相示好的动作,在赵平予心头,却不啻为天雷劈顶一般。一来他心中有鬼,在佣工群中显得极为沉默,和旁边一堆吱吱喳喳的傢伙犹如天壤之别,并没交上什么友人;二来他身负任务,绝不可露馅,可在天门当中,却不乏认识他的人,这样被人在肩上拍了一下,对赵平予而言简直就像是被人当场揭穿身份般尴尬。 连想都没想,赵平予一个旋身,已如饿虎扑羊般向来人扑了上去,左手虎爪袭敌胸前,右手鹰喙击敌咽喉,瞄的全是对方要害,这左右两招出手虽不带丝毫风声,手上威力却是直逼来人胸臆,这两招可是赵平予全身功力所聚,乃他所学中最强悍的两击,可说是竭尽生平之力,威力之猛、出手之狠,别说常人了,怕连杨乾这名登风云录的高手,也难行若无事地接下来。 这也难怪赵平予下手狠辣,入天门做卧底,竟给人看穿了身份,以现在的情况,赵平予最担心的就是露出声息,一旦事情叼登得大发了,天门精锐集结,他武功虽不弱,想逃出此险地却是难比登天,因此他一出手便全是狠到极点的绝招,丝毫不留余地,不只要一击毙命,还务求对方一声都叫不出来,以天门中人的警醒,一旦来人死前发出了声音,就等於敲响了他的丧钟。 招式才出到一半,赵平予陡然发觉不对,映入眼帘中的竟是项明玉那娇俏妩媚的瓜子脸儿,像是完全没预料到这一轻拍,竟会惹得赵平予出手攻击,而且两边都是杀手,直要一击毙命,她虽武功高强,内力或不及赵平予,可招式运用和身法都不在赵平予之下,但被赵平予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儿一吓,简直就像三魂吓走了两魂、七魄只留下一魄般,登时整个人都呆了,吓的连叫都叫不出声来,赵平予的狠招虽已递到了跟前,项明玉竟吓得全不知举手招架,只楞着待死。 也不知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还心怀仁善,不想辣手摧花,还是因为发现项明玉的反应不对,事情必有蹊跷,招式虽已使出,左爪右指都快要击中对方了,赵平予竟赶忙收了招。若非他在武夷山中得到大量功力,为了避免体内内力运转过甚伤及经脉,在蓝洁芸的协助下,对控制体内力道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功力收发较一般武林高手犹胜一筹,以两人相距之近,怕非伤到她不可。 只是赵平予功力收是收住了,双手也及时撑开,没击中她身上要害,但这一扑可使出了全力,力道太大,他光收住内力不至误伤项明玉便已竭尽全力,根本不可能再施力定住身形,身体撞到她时赵平予一个立足不住,竟反射性地搂着项明玉滚倒在地上。 抱着项明玉滚了一圈,待得发觉时赵平予才知不妙,此时他正压在项明玉身上,制得她手足都动弹不得。时日正近夏季,即便是山中夜里,仍颇有点暑热,两人衣衫都不厚实,这姿势之下两人贴得如此之近,赵平予只觉一股清氛馥郁的处女幽香扑鼻而来,撩人心魄;尤其胸前磨擦之间,传来一股软热又有弹性的触感,赵平予甚至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抬起身』变成『压下身』去挤压,好享受那丰挺弹性在胸前不住弹跳的火热快感,舒服到令他数日来的紧绷都松弛了。 何况赵平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虽说性格向来矜持,可体内那年轻人火热的血液却是毫无抑制地沸腾着,尤其一年来和『雪莲香』蓝洁芸夜夜春宵,嚐过那人世间最美妙的快乐之后,直是一日不可无此。这些日子以来因为要混入天门之中,没和蓝洁芸相伴,修练道门武功、最重阴阳相合的赵平予一直压抑着本能的要求,此刻一将这艳色不弱於蓝洁芸的美女压在身下,竟也不管这是什么时候,情不自禁地冲动起来,连吁在项明玉脸颊上的气息,都显得那般火热和粗浊。 再加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被赵平予这般轻薄的项明玉明明贴身地感觉到了他男性的冲动,火热地直顶着她玉腿上头,可项明玉一没出力挣扎,二没高声叫人,甚至连纤手的推拒都显得那般无力,简直像是欲迎还拒般鼓励着他的侵犯。被那体内的烈火烧的眼中都泛起了红丝,赵平予睁目再看时,只见项明玉俏脸偏在一边,玉颊生霞、面红耳赤,连呼吸都散着热,娇躯在他的压制下变得酥软,只胸前那美妙的弹跳,在他重体压揩之下,反变得更加柔软地推撑着他的胸口。 她的动作还不只如此,随着赵平予的身躯本能地步步进迫,隔衣磨搓着她敏感的胴体,项明玉活像是欢迎之至地轻扭纤腰,给予他更多进犯的空间,只鼻间透出一丝无意义的呻吟,虽是无言相邀,却像是正需求着他的袭击一般。 见项明玉一不推拒、二不叫唤,只是微弱无比的娇声嘤嘤,一双勾魂媚眼半睁半闭,面上神情又似荏弱又似需求,娇滴滴地晕红双颊,活像是已承受不住赵平予这般直截了当的进迫,在这样的强迫之下竟被勾起了强烈的春情般,那又似含羞又似渴望的媚态,更撩得赵平予差点心神失守。尤其时处深夜,地点又是野外,还要小心别让下头的哨兵发现这边的情况,虽是时地不宜,但对赵平予而言,却有一股异样的刺激感,差点想在她身上狠狠发泄一下压抑已久的欲望。 也不知费了多大的忍耐力,咬的舌头和唇皮都痛了,赵平予好不容易才压抑下心头那股强烈的需求,双手撑在项明玉耳边,将身体撑了起来,慢慢地离开了她。 也不知是羞还是喜,当失去了赵平予身体压迫的当儿,项明玉竟悄声轻吁了口气,小嘴微呶,活像是正失望着一般;待得赵平予撑起身子,缓缓跌坐在她身畔,渐渐平复着呼吸的时候,项明玉也没睁眼起身,修长的娇躯仍挨在地上,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再无法靠自己爬起身来。 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总算平静下来的赵平予转头望了她一眼,连忙回过头来,心跳却又忍不住加速不少。没想到项明玉到现在还没起身,修长高挑的娇躯失了力般瘫在草地上头,雪白如玉的嫩颊上晕红未褪,眉宇之间艳色犹着,尤其方才在赵平予的挤压之下,她的前襟颇有些散乱,他的眼光竟不自觉地钻向她衣内,依稀可见内里莹白如雪的肌肤和粉红色抹胸的花边,再配上项明玉那彷彿正欢迎着男人侵犯的娇羞意态,撩的赵平予心头不住乱跳,逼得他赶忙去想正在玄元门中苦苦等待着自己,离别时那强忍泪珠的蓝洁芸,才能缓解体内本能的汹涌澎湃。 为了抵抗方才压在项明玉身上时,那无比香艳旖旎的记忆,赵平予好不容易才将心思转回到刚刚被她轻拍肩头的时候。以他此时的功力,照说不该待项明玉到了身后还浑然未觉,项明玉武功虽高,但若纯论内力,较他还差了一截,就算再收束声息,也不可能瞒得过他的耳目,惟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太过专注於桥头哨所的哨兵,才没注意到屏气凝息,走到身后的项明玉。也幸好她大概对自己无甚敌意,否则只要娇呼一声,光这『窥伺机密』的罪名,马上便可送了自己性命 25流毒难解 「项…项二姑娘…」屏息许久,听身后的项明玉还没有起身,赵平予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打破了凝结的气氛。 「…嗯…」听到了赵平予的声音,项明玉这才像是回了魂般,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中还带着些许软颤,透出露骨的诱惑之意,彷彿还没从方才的状况下完全回复过来。 听到身后项明玉起身理衣的声音,赵平予差点又要想入非非,好久都说不出话来,倒是项明玉先说话了。 「果然…果然是赵少侠…」理好了衣裳,坐到了赵平予身边,项明玉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雪颊上虽还有些酡红未消,但神态却已经回复了常态,「前几天明玉见到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赵少侠的脸真的变了好多,比以前好看多了,若非轮廓未变,明玉还不敢认你呢!啊,赵少侠放心,这儿看似距桥那边近,其实高下有别,这儿话说得再大声,那边也是听不到的。」 「方才…真是对不起…刚刚是平予孟浪了。还…还请二姑娘见谅。」 「没…没关系的…」听赵平予说到『刚刚』二字,项明玉脸上似也浮起一丝红霞,「明玉只是吓了一跳,没想到你…你竟然连应都不应一声就动手了,差点没把明玉给活活吓死。赵少侠的武功比当日进步了好多哟!刚刚那两招若赵少侠没收手,明玉只怕…只怕非身受重伤不可…」 甫听到『没关系』这三个字,赵平予差点没吓得跳起来,当日初见之时,项明玉除了帮他接骨外,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只向姐姐背后钻,一幅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模样,他怎么也想像不到,经过方才那般无礼的亲蜜接触之后,竟会在她口中听到『没关系』这句话。但到后来,听她把事情扯到方才自己向她动手上头,赵平予的心才松了下来,暗自感谢项明玉冰雪聪明,藉方才动手揭过了此事,若又扯回方才的羞人事情,连想道歉他可都不知该怎么对这美女说出口才好呢! 「对…对不起,方才是平予…是平予的错,不该不弄清楚就动手,平予在此谢罪了。」 不答赵平予的说话,项明玉探出了身子,看了看桥头,良久话才迸出了口,「赵少侠是在…是在看能不能出去吗?若是此事,或许明玉还能帮上点忙,他们还不敢拦我…」见赵平予不答话,项明玉微微一笑,知他是心中犯疑,不知自己会不会冒出什么刁钻的条件交换,「赵少侠千万放心,明玉没什么条件的,谁教…谁教你这人好心,这般尊重明玉,连方才那样…那样情形之下,也没对明玉动手动脚,若换了是杨逖他们,明玉非但不帮忙,还非得出手见个真章不可。」 「这…」赵平予不由陷入了沉吟。有人帮忙过桥的确是好,但项明玉虽对他无恶意,可因师门交情,她终究是站在天门这一边,连上次的事都没能把『雪岭红梅』柳凝霜逼离天门,实是大异寻常,他倒真想问清楚这事儿;二来彼此相处虽然不多,可这小姑娘性子还算温和良善,若因此而让她揹上责任,赵平予心下倒也过意不去,「平予有一事请教,还请…还请二姑娘示下。」 「若是天门机密,就恕明玉不能透露了,还请见谅。」项明玉深深地叹了口气。 「或许可能是吧?」听项明玉的口气,这冰雪聪明的小姑娘似已看出了赵平予此来目的,上次还可说是江湖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管上杨逖的闲事;这回竟然还偷偷摸摸地来,赵平予的立场和天门必然是敌非友,这事看来她还颇不能接受,语气之中颇带踌躇,不过话既已问出了口,就算懊悔也已来不及了,赵平予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把事情通通都弄个清楚明白。「经过上次之事,天山派怎么还和天门一…一道?难不成令师竟如此偏向杨逖?甚至於…甚至於…」 知赵平予话中收敛,不愿辱及项明玉师门,硬是把『一丘之貉』这几个字吞回了肚里,项明玉微微一笑,「当日家师知此事后确实震怒,立刻掉头回转天山,但后来杨门主带杨逖千里迢迢亲自上门请罪,在姐姐和师父面前,亲手把杨逖的两腿都打折了,还纡尊降贵亲向我姐妹道歉。我和姐姐的气也出了,师父自没因此和杨门主翻脸之理,才命我们前来助杨门主把守这高地…」 「原来如此。」赵平予倒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许多曲折,尤其杨逖是杨乾独生爱子,他竟舍得下这重手,别说是项家姐妹了,就连身为敌人的他,也不由得钦佩杨乾处事公正,无论他这样做是为了保住天山派这强援,还是因为推知到时候亲身观刑时,看不下去的柳凝霜必会提供天山的续骨秘药『玉蟾续筋散』以续杨逖腿骨,必不至残废,可光想到杨乾这样做一举两得,既不得罪天山,又能一振天门纲纪,不愧一方霸主之威,果是不同凡响,他不由得要为郑平亚担心,这敌手可比想像中还要难以对付哪! 「即便日后仍要为敌,但当日赵少侠相助之情,明玉仍是无限感激。其实姐姐也是,她那时只是一时放不下面子,事后也好生后悔,不该那样不辞而别,此事还…还请少侠原谅。」 「这…这倒没什么,」想了又想,赵平予实在不愿想像自己和项家姐妹动手分生死的模样,「如果可以,平予实在希望不用和两位姑娘动手,只我们都各为其主,实是身不由己。若到时候你我都能安然渡过,今日二姑娘相助之事平予必会上报,不令玉石俱焚,绝不伤及天山派。」 「这…这就多谢少侠了。」 提心吊胆地,两人好不容易通过了岗哨,幸好项明玉是天山来的援手,虽见她带个陌生人过关,那些哨兵心中难免有疑,但知此女乃是门主的贵宾,倒也不敢留难。 只是项明玉终是年轻,还没经过世面,一过了哨悬起的心一落,差点就瘫了下来,只看得站在旁边的赵平予心中发急。两人虽通过了哨所的检查,可人还在哨兵关防之内,危局还未全过,就这样放心瘫下来怎么得了?虽已晓男女之事,可赵平予性子较矜,本不想太过靠近项明玉的,但看她松心之后如此不济事,险些就要露馅,见两个哨兵已露狐疑之色,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凑在项明玉晶莹的小耳边低语,「还没过关,当心点!若惹他们起疑,那就功亏一篑了。」 偏偏也不知怎么着,给赵平予在耳边这样轻声提点,项明玉反更动弹不得了,只见她颊上一红,星眸微瞇,竟似醉倒了一般呆在当地,娇躯摇摇晃晃的,连站都站不稳。原还躬身在后的赵平予见这样不行,也顾不得要守礼了,连忙伸手搀住了摇摇欲坠的项明玉,半扶半推地走了过去;也算是两人的运气,现下夜已深沉、视线不清,加上向来无事,虽是守哨责任重大,但这卫哨的两人也没战时如临大敌那般专注,若换了小心点的杨巨初在此,怕早看出了项明玉的异样。 好不容易待到转过了弯,哨兵眼界再利,也看不到此处,赵平予才松了口气,身边被他半推半扶的项明玉更似腿也软了般,若非赵平予手快扶住了她,怕差点就要倒了下去。 慢慢地将项明玉扶到了一边大石上坐下,看她虽还有些痴然,神色却已回复了些,赵平予好不容易才敢出口,「二姑娘忒也胆小的,竟吓成那个样儿,平予差点要顾不得掩饰出手了呢!」 「一半…一半也是你害的,」伸手轻摸着刚才被赵平予口中的热气烘热了的小耳,面上神色也不知是不舍还是娇羞,项明玉垂下的脸蛋儿仍是红扑扑的,似可勾魂慑魄的眼儿,羞得不敢向他瞧上一瞧,「明玉本来胆子就不大,一过了关口心放了下来,登时只觉腿软走不动路,偏偏赵少侠你却…却在明玉耳边呼气,弄得明玉心痒痒的,连脚都软了,自然…自然更加走不了了…」 「不…不会吧…」这话只听得赵平予吓了一跳。有了和蓝洁芸之间的经验,他自知道耳根子是女体要害,尤其在有情男女之间,女孩子的小耳可最受不得男性别有用意的挑弄,只没想到项明玉竟会如此敏感,光这样轻呼几口气,就弄得她举步维艰。「对…对不住,平予没想到会…」 「赵少侠放心,该不是你的问题,」娇滴滴地轻吁了口气,项明玉抬起了头,飘了赵平予一眼,「恐怕是那日杨逖弄出的后遗症。那日被赵少侠以『拔毒』之法抽出体内毒素,明玉只觉身子绵软,颇有些不好施力,本以为只是暂时情状,没想到后来却落下这症候,身子特别敏感…刚刚在林子里的时候也是一样,不小心给赵少侠…压到,明玉整个人都软了,力气都使不出来…」 见赵平予听得瞠目结舌,项明玉娇娇地一笑,拍了拍他肩头,算是安抚,「看来这该是杨逖弄出来的余毒未清吧!既不伤身,明玉也不当回事。只是姐姐那时中毒较深,体内余毒未清的情形还比较麻烦,这些日子以来她睡都睡不好,特别容易脸红,睡床上偶尔还和明玉…和明玉…」 看项明玉嗫嚅地有些说不下去,赵平予知恐怕事涉少女间闺阁之事,也不敢多问,心想这事也难怪她,总不好直接问当事的杨逖吧?他对医理方面其实也一知半解,倒是『雪莲香』蓝洁芸习武较久,恐怕对这医药之事,涉猎还比较深刻,回头问她或许还会有解答,「这个…关於此事平予也不知该怎么办,等回头平予问过朋友,再通知二姑娘结果如何?此事平予既已涉入,就无袖手之理,二姑娘尽管放心,无论如何平予也会寻出个解方出来,为两位姑娘去此不适。」 「那就多谢了,」脸上微微一红,项明玉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裳,她到这时才发现,方才在林子里和赵平予翻滚在草地上头,自己和赵平予身上都沾了些草根泥沙,虽是不甚显眼,却也没那么容易漏掉,若是这事儿落入了那几个哨兵眼中,可真是不好解释了,「明玉情形还好,倒是姐姐…姐姐比较难受,若赵少侠真寻着解方,还望助姐姐一把,明玉…明玉在此先谢谢你了…」 「这个…」难关刚过,本该心中欢然,便有什么事情,也可待回玄元门与郑平亚等人会合之后再说,但赵平予心中却跳起了事,想说出口来,偏话到了嘴边,又忍不住吞下一半,吞吞吐吐的,连项明玉都发觉了赵平予的神情不对,此时他才终於出了口,「承蒙二姑娘帮了平予一把,平予心下感激。但二人出一人回,项姑娘恐怕不好交代,平予是否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早知你这人心地好的,」听出了赵平予话中的关心,项明玉嫩颊微红,月下尤显娇柔甜美,「放心吧,明玉在这儿算是客卿,卫哨这边的人还不怎么敢管我。赵少侠这般关心,明玉很开心呢!你比天门这几个人都好心得多了,杨逖一天到晚都色瞇瞇的,那个白宁枫则老一幅看不起人的样子,其他人也…哎,明玉讲到什么地方去了?真是。总之…总之明玉很感谢你的关心…赵少侠的手臂还好吧?江湖行走难免需要,明玉身上可正好带着本门的『玉蟾续筋散』…」 「谢二姑娘关心,平予手臂已全好了。」见项明玉笑吟吟地从怀中取出个绿色的小玉瓶,光看那玉瓶质地如此轻润柔滑,便可知价值不菲,更别说里头的良药了,赵平予虽不耽心项明玉可能给自己假药,却耽起了另一个心,这小姑娘对自己如此好,不只助自己逃出天门,连师门珍奇秘药都想送给自己,总不会…总不会是这小姑娘见人不多,竟会『没眼光』到对自己有意吧? 原本赵平予自知貌丑,便是胡思乱想也不会想到这上面去,但自从与蓝洁芸配合之后,面相上的斑点疤痕少去了大半,虽算不上帅气,倒也好看许多,他虽有自知之明,以自身的条件绝不会像郑平亚那般英挺年少,有招蜂引蝶的本钱,但见项明玉对自己如此温柔,没有半分忌讳,心中却难免会想到这上头去。他倒不是不喜欢项明玉这般美女,但自己心中早已有了个蓝洁芸,蓝洁芸对自己是如此的情深意重,赵平予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背叛她,而去寻找其他的红粉知己。 「此药如此珍奇,恰好平予与内人同入江湖,平予在此就代内人多谢了。」 「内…内人…」听到赵平予的话,项明玉娇躯陡地一震,嫩颊一阵泛白,「赵少侠已有…已有妻室了?」 「是…」 「那…那就…」将药瓶交给了赵平予,他虽感到她的手在颤抖,却不敢出言安慰,若是自己一个不慎,惹下了情孽,对两方都算不得好事,「那就算明玉和…和姐姐送赵少侠的礼好了…」 和赵平予回到房中,一路上蓝洁芸看着赵平予眉头紧皱,本想问他却是怎么也出不了口。直到回到房中,关起了门来,看赵平予虽落了座,却连赶路上难免沾染尘埃的衣服也不换下来,神情依旧郁郁不喜,却不像是因方才的事受了委屈,倒像有什么话儿噎在心口出不来似的,蓝洁芸看在眼中可真是疼在心头,轻手细脚地走到赵平予身后,纤手轻按在他肩上,温柔地按摩起来。 「啊,我不要紧的,洁芸姐姐…」像是直到她的纤手按上肩来,才发觉到蓝洁芸到了身后,赵平予伸手按住了蓝洁芸纤细的玉手,装出了一点笑意,「平予其实没什么事,真的…」 「没事才怪,只不过不是为了刚刚的事,对不?」少年夫妻,加上小别胜新婚,光只是赵平予的手轻按着她的素手,蓝洁芸便觉身上一阵电殛般麻酥酥的,禁不住伏在他肩后,一个温柔的吻轻巧地落在他的颈后,「别想瞒着洁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平予这么郁郁难安的?」 「我觉得…师兄太小觑天门了,」赵平予叹了口气,微一回身,将蓝洁芸抱入怀中。他回到玄元门时已过申时,一进来便直接落座用餐,饮食之间向郑平亚等人报告此行成果,现在正是夜深,便怎么温存也没人管得着,「天门总堂不只地势险绝、易守难攻,门主杨乾也非泛泛之辈,几个堂主中除了杨逖好色贪花外,其余个个都是人中之雄,其实这一仗可不好打,但二师兄却一点谨慎也没有,若不是背后还有尚世伯主持此事,这一仗掉以轻心的二师兄非输掉不可。」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温柔地依在赵平予怀中,蓝洁芸只觉胸中小鹿乱撞,偏偏日夜牵挂的他终於回来,就想矜持也矜持不起来啊!「总之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何况平予这回至少弄出了白宁枫的行踪,尚前辈他们倾巢而出,务要将他生擒。依平予的看法,这人年轻气盛,对位列在前的几个堂主颇有不满,若尚前辈他们能成功降服此人,天门有什么机密大概也逃不出去。何况他主掌情报蒐集,若能服他之心,等於废掉了天门的耳目,尚前辈他们的胜望也要大的多…」 「如果真能这样就是最好了,」赵平予叹了口气,伏身在蓝洁芸胸前,以脸颊去感觉着她的丰挺柔软,只偎的蓝洁芸浑身发热,偏又舍不得推开他;她也知道阴京常是赵平予授业师尊,若真能避免,赵平予可是最不希望和他交手的。「可师尊见事深微、一叶知秋,也不知会不会…」 「希望没那么厉害吧?」知道赵平予心中烦乱,蓝洁芸半哄着他,一边伸手轻抚着他背心。 方才席间在见猎心喜的郑平亚提议先擒离开天门的白宁枫,一方面问出天门机密,一方面也断绝天门耳目之时,赵平予就当头泼了兴高彩烈的他一桶冷水:若白宁枫仍依原定计画离开天门也还好,但天门之中卧虎藏龙,若因事后察觉有间谍侵入的痕迹,因此让他改变路线,谨慎从事,也非不可能之事。 本来料敌从宽,何况此事关乎对抗天门的成败,小心一点总不算多的,只这冷水泼的实不是时候,本已喜翻了心的郑平亚自受不了赵平予的话,当场就讽刺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看赵平予仍似积郁於心的样儿,蓝洁芸知道不能不改变话题了,天门的事儿只有愈说愈郁结难受。「对了,听说平予的师姐也要从排帮回来了,排帮像是也做下了决定,要参与此事。」 「排帮…是绛仙师姐吗?」嘴角微微一笑,赵平予也不由要想,早半年前他可真想不到,绛仙师姐这顽皮的小姑娘,因缘际会之下,竟会成为排帮帮主!真不晓得顽皮如她,会把排帮引领成什么样儿呢?想到此处,原来松弛软伏着的赵平予突地挺起身来,可吓了蓝洁芸一大跳。 「怎么了?」 「我差点忘了,」赵平予啧了几声,眉头微锁,似正暗骂自己糊涂,差点就要站起身来,绕室徬徨,「那时我在天门中偷听他们的说话,白宁枫似已感觉到排帮人心有变,他们正计议着要对付排帮,只因为排帮势大,天门那时又还不想太露锋芒,不致当真兵戎相见,因此我原没放在心上。但若绛仙师姐在此刻离开,帮中无主之下,却不知道师尊他们会对排帮使出什么手段来?哎,我也是笨到家了,回来时一路从长江顺江而下,怎就没想到要先给绛仙师姐捎个信呢?」 「平予放心吧!」蓝洁芸微微一笑,藕臂轻舒,搂住了赵平予的颈子,送上了香吻,「若你师姐知道你这么为她着想,一定会很高兴的。其实她虽亲身来此,可四大长老都留在排帮,他们行事老练,加上你师姐的行程又保密到家,天门根本不可能知道此事的,绝对不用担心。」 「或…或许是平予多虑了吧?」其实仔细一想后,赵平予也想像得到,自己实不须对绛仙担这么多的心,排帮可不像玄元门这般人丁稀少,他们久据洞庭、传承久远,帮中高手智士不少,必有其自保之道,若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只怕排帮早给天门那些傢伙给吞下肚里去了。 只是赵平予更担心的,却是绛仙本人。本来他对自己的拔毒取毒之技,虽没十分但也有八九成把握,但这回在天门偶遇项明玉,她身上的状况却对赵平予的自信颇有打击,虽说薄弱,却活像是中了淫毒后的反应,难不成自己的秘技失效了吗?还是另有蹊跷?绛仙和绛雪两位师姐也曾被他使这秘技救过,不知会不会有一样的反应?偏这事儿关系女孩子家清白,虽说江湖中人对此种事不是那么重视,可赵平予却不好直接向蓝洁芸启口,不问偏又抑着难受,真是左右为难。 这样怔了一会,等到赵平予清醒过来时,只见蓝洁芸偏过头去,目中竟似有泪光滚动。 「洁芸姐姐,怎…怎么了…是不是平予得罪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嘛!别哭了好不好?」 看到赵平予一见她哭,立时便闹了个手足无措,那窘样儿登时令蓝洁芸不由得破涕为笑,只她还不想这么快放松他,只紧抑着嘴角不肯放松表情,「平予…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 「这…这个…」对蓝洁芸向来是又爱又敬,几不当她是妻子,而是个柔和的大姐姐,赵平予为难了半晌,还是只得把心中的事情和盘托出,只隐去了绛仙、绛雪等人的姓名。 「是…是这样吗?」想了半晌,蓝洁芸柳眉微皱,竟颇像不愿出口的样儿,「平予,这下可麻烦了。」 「什…什么?那…」 「放心,倒不是那种麻烦。」知道赵平予想得左了,蓝洁芸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背,先让他安静下来,「你那拔毒取毒的秘技,只能将毒拔个大概,是不是?普通的毒这样拔取,余毒不足致命,随时间排出体外,自是无碍;可淫毒之属非是如此,其毒在於对人体的刺激,使人…使人情欲狂放难收,烈者甚至会因刺激太过而伤及本元。即便以秘技拔取大概,一时间似是药性已退,但残留体内的余毒,仍会不断刺激人体,而且由疾变缓,逐步改变体质,虽不会丧命,却会…」 「我…我知道了…」听到会有这后果,赵平予不由得头都痛了起来。若照蓝洁芸这样说,淫毒虽已拔除,余毒却会慢慢改变中毒者的体质,令她愈发敏感,比一般女子更易动情、更受不得男人的挑逗,难怪项明玉那样娇羞的女子,被他一挤一压之后,竟会情热难抑,诱的他差点忍不住要和她共赴巫山。这麻烦可比天还大,足足刺激了一整年,真不晓得该怎么救才好? 看到赵平予的表情,知道善良敦厚的他,对自己习艺不精,竟可能误害女子一生的事颇难接受,蓝洁芸忍不住想出言安慰,「其实淫毒种类繁多,洁芸也不过是就常理推论而已;何况其中或有不同之处,洁芸只是空言猜测,也可能弄错。嗯,多半是洁芸弄错了,等到时候遇到本人,再把脉确认好不好?现在就这样自责,洁芸看了可会…可会很心疼的…」 「嗯…」